第4章 4.你能不能轻点咬？
眼看着天色渐暗，黛儿连忙在附近寻找起能生火的干柴和干草，来回往返了好几趟才搭起来一个小型篝火架。
别看她个子矮胳膊短，野外生存能力却不错，就是靠这个赚到过10点学分。
罗约则一直飘在半空中，摊开左手，低头发呆，至少在黛儿看来是这样。
实际上在黛儿看不见的层面，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虹彩色，正在不停闪烁和旋转着，表示大脑在高速运转。
左手上方还悬浮着一本有着黑色封皮，烫金印花，以及四枚金属书角的大书。
那是罗约封存的记忆与知识。
因为活得太久，经历太多，他便给自己脑子做了个‘硬盘分区’，把那些多余的东西都存了进去，需要时就像这样以书的方式呈现出来。
还给这书起了个名字——《移动的大图书馆》
此时这本书的封面上正亮起一个简笔画大鲸鱼的图案，摊开的书页上飞快滚动着一串串复杂的文字、数据、公式。
这是罗约的一种独特思考模式，能实现可以同时思考多个复杂问题的‘同步思考’；对信息进行高效总结的‘快速分析’，乃至‘记忆检索’，‘一心二用’等等功能。
片刻后，不停变化的书页逐渐定格下来，陆续浮现出一套法阵结构图，以及一行行说明文字。
这就是他打算教给小魔女的‘简单法器’。
罗约又伸手做了个‘抓握’的手势，书页上的内容便被‘抽’了出来，在他手中凝聚成一张羊皮纸。
“喏~”
他把羊皮纸递给了小魔女。
黛儿这会刚用火石点燃了篝火，连忙用双手接过羊皮纸，满心好奇的打量着纸上那些意义不明的复杂线条。
“好怪……看着像是个方形迷宫……”
正说着，她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行行文字和图案，像是翻开了一本神奇的书。
“哇~好厉害！”
小魔女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看见了某种新奇的玩具一般，又连忙赞叹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书，恶灵先生果然学识很渊博！”
“略有小成罢了。”
“而且这上面的用词造句连我都能看懂，不像智库里那些书，总出现一些我读不懂的长句子和名词。”
小魔女又满心欢喜的说道。
写东西是这样的，想让别人看不懂其实很简单，生造一堆‘颗粒度’，‘赋能’，‘区块链’之类的词塞进去就是了，但想要写得浅显易懂可就难了。
像这张羊皮纸，就是罗约分析了小魔女的年龄、文化层次、理解能力等现状之后，给出的最优化方案。
未必适合所有人，但一定适合她。
“不用急着一口气看完，想看的时候把羊皮纸再拿出来就行，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嗯嗯！”
小魔女连连点头，这便把羊皮纸小心翼翼的藏进了最贴身的衣兜里，又马上说道：
“谢谢你恶灵先生！作为回报，我给你做吃的吧，你看上去那么虚弱，一定饿坏了吧？”
说着，她便很有行动力拿起地上的小锅，架在篝火上，又从水囊里倒了些清水进去，再捡起那坨硬邦邦的黑面包丢了进去。
“这是阿嘉蒂斯妈妈教我的做法，能让黑面包也变得好吃起来。”
黛儿说着，又拿起一把小刀，把捡来的野果切成小块，也丢进锅里。
“最后是让食物变得美味的魔法。”
小魔女又拿起了那些粗制糖块，神情稍微犹豫了一下。
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太好，很少吃糖了，她便想着要不要省下两块带回去给妈妈。
可是扭头看了看身形有些飘忽和透明的罗约，又想让他尽快好起来。
妈妈教过她，吃糖能让身体变得更舒服。
就这样前后犹豫了好一会，小魔女双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恶灵先生……我想省下一些糖带回去给妈妈，但又想让你尽快好起来，要不……你还是吃我的肉吧？”
之前罗约听见这番话还只是觉得好笑，眼下却只有一阵心疼。
“你知道被咬上一口会很疼吗？”
“嗯……之前看见过同学被魔物咬掉腿上的一块肉，她哭了好久……”
小魔女的双眼微微耷拉了下来，显然还是有些怕了。
但马上又握起了小拳头，逞强着说道：
“但我比她勇敢，我……应该不会哭那么久吧？”
可不到一秒马上又怂了，换成一副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
“恶灵先生，你能不能轻点咬？”
罗约又笑了起来，忍不住朝她伸出了手。
小魔女连忙闭上眼睛，可爱的小脸也皱得紧紧的，害怕极了。
结果罗约只是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
“好了，我吃过了，把糖带回去给妈妈吧。”
“诶？”
小魔女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不仅一点都不疼，也没有少一块肉。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一副放松般的微笑，又甜甜的说道：
“恶灵先生，你真好。”
说罢便连忙拿出一把小木勺，去搅拌那口锅，又继续道：
“马上煮好了，都给你吃。”
罗约即使有味觉也能吃东西，但这锅黑面包烩野果糊糊还是算了吧……
可他还是问了一句：
“那你吃什么？你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吧？”
“不用在意我，我可是魔女，很经饿的，喝点水就好。”
这个笨笨的小魔女，善良得不像个魔女了，反倒像件贴心小棉袄似的，能让人心都暖起来。
罗约在心里感慨着，嘴上则答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恶灵其实不需要吃东西？”
“诶？可书上不是说……”
“我跟书上的恶灵不一样，没有它们那样的力量，所以不需要吃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制作法器。”
直到罗约这样说了，小魔女才算是放弃了投喂他，自己从锅里舀着那些糊糊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跟罗约聊着这个世界的情况，以及那座辉烬城的风土人情。
黛儿应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为自己生活的城市感到骄傲，描述着各种她眼中的美好。
可罗约越听心情就越是沉重。
在那场灾厄降临之前，他经过了漫长的努力，开拓出了一条科技与超凡相辅相成的独特科技树，并引领这个世界发展到了比地球还要发达的近未来时代。
社会安定，技术发达，文化兴盛。
既然回不去地球了，那就把这里改造成第二个家吧。
罗约当时是这样想的。
结果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退化到了类似于地球上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的状态，还在搞‘羊吃人’和‘原始积累’，狠狠的开了一波倒车。
关键是文明出现了很严重的断层，当年那些知识技艺文化很多都失传了……
据说这还是‘蓬勃发展’了好多年才有的局面，被报纸宣传成了‘繁荣的新纪元’。
等于是我辛苦肝出来的‘存档’被人给删完了……
罗约心疼得直呲牙。
他又接着问了小魔女几个问题，随即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这小魔女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