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胜
卡佩大公果然言出必行，在他的一万大军抵达兰纳里亚的第二日，趁着浓浓的晨雾，南方联合军发动了对西德兰军队的进攻。
此次战役是自卡莱之役以来，西德兰与法洛林双方最大规模的交战，直到很久以后才有一场新的战役打破了这场战役双方投入的兵力数量。
据珀香公国的记载，卡佩大公作为法洛林方指挥官，投入了他带来的全部兵力，共计1.6万人。
而西德兰方数量则不明，不过多数史学家都认为是在四万到五万之间，考虑到在这场战役不久前，兰纳里亚的守城将领埃文也发动一次规模在四千到五千上下的骑兵袭击，西德兰方实际有战斗力的部队很可能还没有四万之数，这也许是卡佩大公能以少胜多的一个重要原因。
总之，在这场被后世命名为“黎河之役”的战役中，最后的获胜者是卡佩大公率领的法洛林方。
卡佩大公几乎采用了和路德维希四世在第一次卡莱战役时一模一样的战术，都是选择使用重骑兵发起整齐又气势浩大的冲锋，以求先行击溃敌军的士气，再进一步扰乱敌人的阵型和兵力部署，最后再通过短时间内投入大量步兵的战术形成短时间以多打少的局面。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卡佩选择了在清晨进攻，尽管晨雾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骑兵们的能见度，不过卡佩对法洛林骑兵的素质显然很有信心，只要要不遇上泥沼，这支骑兵在陆地上就是无敌的。
来自珀香公国的重骑兵也没有辜负卡佩的期望，在晨雾中依旧保持着相当整齐的冲锋阵型。
西德兰人在睡梦中听到了几乎融为一体的马蹄嗒响，当他们抓起身边的武器，艰难地站起身。法洛林的重骑兵便已经从浓雾中冲了出来，如同一只只嗜血的猛兽，西德兰人只能勉强看清这些“怪物”身披的蓝红马衣，接着就被骑枪戳爆喉咙，或被马蹄断脊椎。
法洛林人无疑是打了西德兰人一个措手不及，毕竟西德兰军先是在布吕梅斯就逗留了接近三个月，现在到达了兰纳里亚城下后，又迟迟得不到发起进攻的命令，反而被法洛林打了波偷袭，军中不满声早就压不住，再加上难以抑制的思乡情绪，还有人数优势导致的轻敌情绪，似乎西德兰人的失败也并非偶然。
但也有史学家认为原因绝不止这么简单，毕竟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案例都往往是攻方败给了守方，很少有守方占据人数优势反而还输了的案例。有些研究新式武器给战争带来变化的史学家们认为，埃文成功的偷袭使西德兰方的火药储备耗尽才是这场战役胜利的首要功臣。
推崇缺乏火药是落败最大原因观点的这批史学家同样也推崇火炮是第一次卡莱之役西德兰胜利的最大原因，与那些认为是气候地形要素的史学家们总是针锋相对......
因为火药储备的见底，在整场战役期间，西德兰苦心经营的火炮部队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只零零散散地开了几炮，基本上没有取得任何战果，这点可以从考古学家在这片古战场没有找到任何被射石命中的盔甲残骸得到证明。
与在第一次卡莱之役的亮眼表现完全不同，西德兰的射石炮这场哑火了，偌大的营地只能任由法洛林的重骑兵们蹂躏，根本组织不了像样的反攻，这些精神西德兰人的史学家们不由得哀叹，如果火药武器小型化技术早一点传入西德兰，或者说西德兰先一步掌握大量制取火药的方法，也许这场战役的结果就会大变样......
无论如何，历史是没法更改的。
不管具体落败的原因是什么，终归是西德兰人失去了这次战役的胜利。
对法洛林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大胜，卡佩仅以一千人左右的损失就击败了号称五万之众的西德兰军队，迫使艾德华三世放弃在黎河南岸的营地，将西德兰军驻扎的地点后移了十法里。
至于西德兰的损失，有的史学家认为至少有两万的士兵在这场战役中死亡，也有的史学家认为只有不到一万，因为如果损失真的达到两万的话，卡佩没有任何理由不趁此一股作气将西德兰军彻底赶出法洛林，至少也得是赶回布吕梅斯。
但最终卡佩选择了将西德兰人苦心经营的南岸营地据为己有，继续与后撤的西德兰军隔岸对峙。
也正是因为这个结果，史学界关于这场战争的真相和损失也是一直争论不休，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卡佩逆转了这场两国大战的局势，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法洛林方倾倒。
卡佩获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兰纳里亚，引起了十几万民众的彻夜欢呼，西德兰人的威胁解除了，几次战败带来的阴影终于散去，春日暖阳再次照耀法洛林，法洛林人丢掉的民族自信终于又找了回来。
相比于发动一次战果不知几何的自杀性冲锋的埃文“护国公“，珀香公国大公卡佩此时无疑更配得上护国公的名号，甚至还隐隐有拥其为新王的呼声从民间传出，毕竟卡佩大公其实也在法洛林王室的继位顺承上，虽然排位很靠后，但相比已经成为瘸子的路德维希五世，英姿飒爽，战功赫赫的卡佩无疑更符合人们心中对于新君的形象。
尽管千百年后的史学家还在为埃文喊冤，认为埃文的那次奇袭才是卡佩取得胜利的决定性因素。但现在的兰纳里亚可不知道那么多，随着卡佩取得决定性胜利，高坐城中的埃文对民众的掌控几乎是顷刻间瓦解。
骑士团哪怕经过大规模扩编数量也依旧不到六千，哪怕之前通过对食物和商业的管控暂时控制住了市民，但现在西德兰人已经败退，实行军事化管理的基础已不存在。
几乎就是在战役胜利消息传进兰纳里亚的第二天，市民们就开始冲击骑士团把控的城门，要求开门迎接南方的军队和伟大的卡佩大公，再加上骑士团内部埃文的声望早就被其组织的自杀冲锋消耗殆尽，几乎是没有任何冲突的，兰纳里亚的城门就这么被百姓和部分骑士团成员合力打开，卡佩军入驻兰纳里亚，埃文的短暂统治宣告瓦解。
现在，埃文只能带着最后一批忠心的骑士团成员坚守白露宫，与卡佩军对峙，他知道自己已经算是到头了，同是贵族的卡佩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曾经对城内贵族进行过“大清洗”的自己，自己只能凭借白露宫的坚固防御和卡佩勉强对峙。
他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路德维希五世这张牌并不会一直有效，教会已经背弃了他，转而去和卡佩交好，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一名路德维希四世的儿子被卡佩推举出来，成为新君，而且相比于路德维希五世还更容易进行加冕仪式。
毕竟教皇从伦巴德前往法洛林南方的珀香公国加冕可比前往兰纳里亚要容易得多......
“可恶可恶可恶！这下子我全完了!全完了！”
埃文在路德维希五世的病床前走来走去，被权力迷失自我的他而今终于要来咽下自己种下的苦果，而这苦果毫无疑问一定是致命的。
“为什么？为什么西德兰这么没用！前面都是百战百胜，怎么到了这里就被卡佩给轻易击败了？那可是整整五万人！五万人！就是五万头猪，也能把卡佩这区区一万人给拱死了。”
“而我竟然选择和他们对峙了这么久，还发动自杀冲锋？早知道西德兰佬都是一群废物，我还不如干脆直接和他们决战呢！这样的话！胜利果实不就是我的了吗？哪还要等到卡佩来摘这个桃子!”
埃文此刻的心中是满腹怨恨，甚至对西德兰人的怨恨要超过了对卡佩的，他恨的不是西德兰人侵略他的国家，而是恨西德兰人为什么不把胜利果实和人头拱手让给自己。
还有该死的卡佩，真是大胆，他怎么就这么会打仗，早知道不如派一两千骑士团的兵去帮他，还能蹭点战功也不至于落到个今天寸功未取的下场！
还有该死的劳伦斯，他为什么要过来刺杀国王，他要是不过来刺杀，我的野心也就不会膨胀的这么快，也就不至于对贵族下这么狠的手了，这样的话我和卡佩至少还有的谈，说不定凭守城之功还能捞到个城伯的位置！
可恶啊可恶！为什么啊为什么！
“埃文爱卿，今天的你看起来很是焦躁啊，能告诉朕为什么吗？”
路德维希五世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埃文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那里又蹦又跳，一会猖狂的大笑，一会掩面哭泣，看起来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不过看的路德维希五世倒是很爽，虽然自己养鹰被鹰抓瞎了眼，不过自己有着王室的血统还不至于死，可埃文，呵呵，可就要倒大霉了，中世纪别的不多，各种折磨人的刑罚倒有的是......
“你！你还在这笑！你的王位都要保不住了，难道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埃文愤怒地指责国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呵呵，这王位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哥哥死后，法洛林的王权就已经完蛋了，被你还是像卡佩这样的窃取玩弄，我反正是无所谓的，毕竟卡佩至少还能打赢仗，你也就会个斗地主了。”
路德维希五世讥讽地说道，他用被子蒙住脑袋，再也不看埃文。
“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就用被子蒙死我好了，反正你也迟早得死。”
过了一会，也许是不堪其辱，埃文冷哼一声，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掐死路德维希五世的欲望，摔门而去。
等到埃文走了很远，路德维希五世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摸了摸已经长了很长的胡子，惆怅地看着窗外静静流淌的黎河：
“哥哥啊哥哥，我们的法洛林......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