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归墟潮音

东海钻井平台的火光映红了午夜海面，林幽的潜水服内衬浸满冷汗。声呐图谱显示海底三千米处有青铜回波，波纹形状与楚瑶胸前的星云纹路完全一致。陆九黎临终前刻在甲板上的血字正在被海浪冲刷：“蓬莱之东，墟门九重。“

“这是第七处青铜门坐标。“楚瑶的瞳孔中流转着量子潮汐，“但归墟不在海底...“她突然按住剧烈跳动的浑天仪心脏，皮肤下的星云开始坍缩成黑洞漩涡。

深潜器舱内突然灌入腥咸海水，舷窗外的探照灯光束中，成群的人面鱼正用青铜鳞片刮擦外壳。林幽的血印在控制台烙出甲骨文，自动驾驶系统突然转向，朝着声呐盲区俯冲。压力表爆裂的瞬间，他们看见海底裂谷中矗立的青铜巨门——门扉上浮雕的禺彊神像，双手托着的正是三星堆失踪的青铜太阳轮。

“欢迎回家。“通讯器传来电子合成音，深潜器机械臂突然自主行动，将楚瑶的虹膜对准门锁扫描。青铜门开启的刹那，所有仪器失灵，舷窗外浮现出九个旋转的青铜鼎，鼎内沸腾的弱水正在重组DNA链。

归墟内部是倒悬的青铜城市，街道两侧的青铜树结着人面果实。林幽的玉蝉吊坠自动飞向中央祭坛，嵌入颛顼帝雕像缺失的左眼。雕像手中的轩辕剑突然软化，变成流动的青铜液缠绕住楚瑶。

“检测到建木容器启动最终协议。“城市广播响起机械化的《九歌》，每个音符都引发青铜建筑变形。楚瑶的星云皮肤开始吸收青铜分子，她的脊骨刺破防护服生长成神树枝桠，叶片上浮现出七个平行宇宙的投影。

陆九黎的量子幽灵从地砖渗出：“你终于明白了吗？守藏吏代代相传的使命，就是把每个时代的文明封入青铜...“他的虚影突然被青铜液吞噬，整座城市开始折叠成《山海经》竹简。

林幽在祭坛底部发现西周时期的青铜匣，匣内帛书记载着惊世真相：“绝地天通非断人神，实为文明重启之术。每七千年，建木容器将吞食文明精华，经归墟淬炼后播撒新世...“帛书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祖父的全息留言：“杀楚瑶，断建木！“

楚瑶的神树根系穿透青铜地壳，吸收着归墟内封存的历代文明。玛雅黄金城、殷墟甲骨文、亚特兰蒂斯水晶柱在她枝头绽放，又迅速枯萎成灰。林幽举起轩辕剑残片，剑身映出七个时空的自己——每个宇宙的他都在做出不同选择。

“动手吧。“楚瑶的声线重叠着万千文明的哀鸣，“当我吞噬完这个时空，就能在量子泡沫里重组你的祖父...“她的枝桠间浮现1943年的实验室场景：青年林守真正将青铜药剂注入幼年楚瑶的脊椎。

海底突然剧烈震动，日军沉舰的亡灵从锈蚀的炮管爬出，藤原信次的量子态挥舞军刀劈向神树主干。林幽趁机跃入树干裂口，在年轮中看见上古真相：颛顼帝挥剑斩断的并非天梯，而是上一个建木容器的咽喉。

青铜液倒灌入归墟的刹那，林幽的基因链开始量子化。他抓住楚瑶的核心枝桠，轩辕剑碎片刺入自己的心脏——血珠在青铜液中绽放成新的建木幼苗，所有青铜门同时发出悲鸣。

海面升起的朝阳中，楚瑶抱着林幽的量子残躯浮出水面。她胸口的浑天仪显示着倒计时：距离下次文明重启，还剩七千个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