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0章 龙骨泣血
绞盘的铁链在晨雾中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沉船的龙骨缓缓浮出水面。沈沧澜的指尖抚过橡木板上那些诡异的刻痕——每道沟壑里都嵌着靛蓝色的寒铁粉,排列成蒙古萨满的镇魂符文。刻痕深处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
“这是'福昌号'的船板!“老船工的烟袋锅重重敲在龙骨上,锈蚀的铆钉孔突然喷出三尺高的血柱。曲红绡的红绫刚触及液体,绸缎便“嗤“地冒起青烟,转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沈沧澜的寒铁鳞片突然剧烈震颤,自动吸附起满地螺钿。他拾起一片对着朝阳,发现每片螺钿内壁都刻着蝇头小字——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漕帮水手名录,生辰八字旁还标注着奇怪的时辰:“子时一刻,气血最旺“。
当沈沧澜将鳞片按向龙骨主梁时,年久腐朽的橡木突然爆裂,露出内部青铜浇铸的骨架。骨架上密密麻麻刻着全真教的北斗七星图,但“天权“星位却被替换成了蒙古狼头图腾。
“小心暗舱!“曲红绡的银簪射向船底裂缝。腐朽的舱门轰然倒塌,三百具铸铁棺材在幽暗中泛着冷光。每具棺盖都刻着韩家军徽记,但“忠“字的最后一笔却被刻意改成了正在滴血的狼牙。
老船工的酒葫芦砸开最近一副棺椁,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棺内。浸泡在药液中的不是尸骸,而是个胸膛微微起伏的活人!他的瞳孔泛着寒铁冷光,十指指甲已被全部拔除,替换成了带倒刺的寒铁薄片。
“是...张...参将...“老船工的声音在发抖。那名水手突然张口,喉咙里传出机械般的诵经声——竟是倒着背诵的《满江红》。沈沧澜的断剑挑开他的衣襟,露出的心脏部位嵌着青铜匣子,匣面刻着贾似道的私印。
“戌时三刻...“曲红绡突然跪倒,她的红绫缠住根突出的船钉。钉头暗格弹出血书,正是张参将的绝笔:“黑水旗在熔铸活人箭,箭头用的是...“字迹突然被船身剧烈的震颤打断。
整艘沉船突然倾斜三十度,底舱的棺材集体滑向裂口。沈沧澜的寒铁鳞片突然发烫,他看到每具棺材底部都焊着三枚缩小版的霹雳雷——引信正是用《武经总要》书页卷成的火药绳,绳芯还掺着辽东寒铁粉!
当第一具棺材坠入江心时,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整艘打捞船。在纷飞的木屑中,沈沧澜看见龙骨接缝处渗出密密麻麻的守军制式箭头。更骇人的是,每个箭簇都刻着“沧澜监造“的雪花纹,箭杆内部中空处塞着用童血书写的蒙古密文。
混乱中,曲红绡的红绫卷住半张漂浮的血书。浸血的帛布上显出新密令:“朔时三刻,以龙渊残剑为引,熔断汉江堤。“落款处的朱砂印鉴,赫然是沈家二十年前的火漆印章!
沈沧澜的断剑突然吸附满地箭矢,在江面拼出半幅《山河社稷图》。缺失的部分正是汉江堤防的薄弱处,而那里此刻正停泊着三艘伪装成盐船的元军楼船。
“原来如此...“老船工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韩家军刺青。当他的血滴入江心时,三百支箭矢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北方——箭尾的翎羽在风中颤动,发出凄厉的悲鸣,仿佛十万守军的亡魂在同时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