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镇的清晨
青阳镇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凉意，薄雾笼罩着这座位于天玄大陆东域边缘的小镇，镇子不大，只有几百户人家，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下，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吠。镇外的苍茫山脉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青阳镇与外界隔绝开来，山脉中妖兽横行，普通人不敢轻易踏入，但对于青阳镇的居民来说，这片山脉既是危险，也是生计的来源——山里盛产药材，许多镇民靠采药为生。
镇子东头的老槐树上挂着几滴露水，被风一吹，簌簌落进树下积水的泥坑中，清晨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米粥的香气。街道上，早起的摊贩已经开始摆摊，卖菜的、卖肉的、卖草药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跑过，手里拿着刚买的包子，笑声清脆，老人们则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慢悠悠地喝着早茶，聊着镇上的闲话。
林寒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望了望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昨夜并未睡好。他的衣衫破旧，袖口和裤脚都磨得发白，脚上的布鞋也露出了几个破洞。尽管如此，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澈，带着一丝倔强和不甘。
“哥，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林寒回过头，看到妹妹林雪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从厨房走出来，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已经能看出几分清秀的模样。她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明亮而纯净，仿佛能看透人心。
“嗯，醒了。”林寒接过粥碗，轻轻吹了吹热气，低头喝了一口，粥很稀，几乎能数得清米粒，但他却喝得很认真，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林雪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哥，你今天还要去后山采药吗？”
林寒点了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将碗放在桌上。“嗯，镇上的药铺还缺几味药材，我得抓紧时间。”
林雪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是……后山最近不太平，听说有妖兽出没。”
林寒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再说了，我可是你哥，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林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寒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哥哥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林寒今年十六岁，父母曾是青阳镇上有名的采药人，父亲林青山和母亲柳月茹勤劳善良，深受镇上居民的尊敬。林寒的童年原本是幸福的，直到他十岁那年，父母在一次进山采药时遭遇妖兽袭击，不幸身亡。从那以后，林寒和年仅六岁的妹妹林雪相依为命，靠着父母留下的微薄积蓄和镇上的接济勉强生活。
林雪是林寒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生活的全部动力，他每天都会进山采药，换取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和妹妹，他心中始终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能够变强，保护妹妹，不再让她受苦。
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林寒背起药篓，拿起一把破旧的柴刀，准备出门。临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林雪，轻声说道：“小雪，你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雪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哥，你一定要小心。”
林寒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院子。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但却透着一股坚韧的力量。
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摊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林寒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林寒吗？这么早就去采药啊？”
林寒回过头，看到镇上的药铺老板王大叔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王大叔是个中年胖子，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但林寒知道，他做生意时可是精明的很。
“王大叔，早。”林寒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王大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后山最近不太平，你可要小心点，要是采到什么好药材，记得先拿来给我看看，价钱好商量。”
林寒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知道王大叔是想低价收购药材，但他并不打算轻易让步。
“林寒！”又一个声音传来，这次是个年轻的女孩。
林寒抬头，看到镇上的铁匠女儿小翠正朝他跑来。小翠比他小一岁，性格活泼，总是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
“你今天又要去采药吗？”小翠眨着眼睛问道。
“嗯。”林寒点了点头。
小翠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整天就知道采药，也不陪我玩，听说后山有妖兽，你可别逞强。”
林寒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小翠还想说什么，但林寒已经转身朝镇外走去。她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木头。”
青阳镇的后山并不算高，但林木茂密，山路崎岖，林寒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在这片山林中穿梭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是为了生计，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
林寒缩了缩脖子，将肩上磨得发白的药篓带子往上提了提。春寒料峭，单薄的麻衣挡不住寒气，但他顾不上这些，因为妹妹林雪的咳嗽声昨夜又重了几分，若再不采到赤灵草配药，她那瘦弱的身子怕是撑不过这个雨季。
“今天得找到那株赤灵草。”林寒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赤灵草是一种稀有的药材，药铺老板的高价赤灵草根本买不起，为了这株赤灵草，他几天前已经把整个外围都寻找个遍，也没发现赤灵草。
山路崎岖，他踩着湿滑的青苔往苍茫山脉外围摸去，这一带虽不算深山，却也常有低阶妖兽出没。林寒攥紧腰间那柄豁了口的柴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天生废灵根，连最基础的炼体一重都未突破，若是真遇上妖兽，连逃命都成问题。可妹妹的病等不得，他只能赌一把。
日头渐高，雾气散去大半。林寒蹲在一处岩缝前，眼睛亮了起来——几株赤红色的草药正随风轻晃，叶片上密布的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是赤灵草！他小心翼翼地将草药连根挖出，正要放进药篓，身后却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林寒沿着熟悉的山路向上攀登，目光在周围的草丛和石缝中仔细搜寻，他的动作熟练而敏捷，显然对采药这件事早已驾轻就熟。
没过多久，他的目光被一株生长在岩石缝隙中的草药吸引，那是一株青灵草，虽然不如赤灵草珍贵，但也是炼制低阶丹药的常用材料。林寒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柴刀挖开周围的泥土，将青灵草连根拔起，放入药篓中。
“运气不错，至少没白来一趟，”林寒心中稍感安慰。
继续向上攀登，林寒又发现了几株紫叶花和银线藤，这些都是炼制疗伤药的常见材料。虽然价值不高，但积少成多，也能换些钱。
然而，林寒的目标始终是那株赤灵草，他知道，赤灵草通常生长在灵气浓郁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往往也是妖兽的栖息地。
“再往上找找吧。”林寒咬了咬牙，继续向山里寻去
日头渐高，雾气散去大半，林寒蹲在一处岩缝前，眼睛亮了起来——几株赤红色的草药正随风轻晃，叶片上密布的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是赤灵草！他小心翼翼地将草药连根挖出，正要放进药篓，身后却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哟，这不是咱们青阳镇的头号废材么？”粗哑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寒后背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李小虎的声音。镇西铁匠家的独子，炼体三重的修为，仗着父亲与青云宗杂役管事有些交情，平日里横行霸道。他缓缓转身，果然看见李小虎扛着一头血淋淋的獠牙猪，腰间别着把精铁猎刀，正咧着嘴冲自己笑。
“听说你妹妹快病死了？”李小虎将獠牙猪甩在地上，溅起一片泥点，“把赤灵草交出来，老子赏你两个铜板买棺材。”
林寒将药篓护在身后，喉结动了动：“这是给阿雪救命的。”
“命？”李小虎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脚踹翻药篓。赤灵草滚落在地，被他狠狠踩进泥里，“废物的命也算命？”他揪住林寒的衣领，拳头裹着劲风砸向面门。
林寒眼前一黑，鼻梁传来剧痛，温热的血顺着下巴滴落。他踉跄着后退，掌心摸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不能倒……阿雪还在等他。这个念头像根尖刺扎进心里，他猛地抓起石块朝李小虎砸去。
“找死！”李小虎侧身避开，猎刀出鞘，刀刃贴着林寒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林寒被逼到崖边，碎石簌簌滚落深谷。他死死盯着对方狞笑的脸，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父母被妖兽撕碎的残肢混在泥浆里，而自己只能抱着哭哑了嗓子的阿雪缩在树洞中。同样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镇南破旧的小院里，林雪踮脚扒着篱笆张望。晨露打湿了她的粗布裙角，她却浑然不觉。往常这个时辰，哥哥早该背着药篓回来了，胸口突然一阵闷痛，她剧烈咳嗽起来，掌心多了几点猩红。
“王婆婆，您看见我哥了吗？”她裹紧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拦住路过的老妇人。
“哎哟，雪丫头怎么跑出来了！”王婆忙把竹篮里的热馍塞给她，“寒小子一早就进山了，说是找什么赤灵草……”话没说完，林雪已朝镇外跑去。山风卷起她枯黄的发丝，露出颈间一枚黯淡的玉坠。
崖边的对峙仍在继续，李小虎的刀尖抵住林寒心口，戏谑道：“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老子留你半条命如何？”话音未落，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山风。
“放开我哥！”
林雪跌跌撞撞冲过来，小脸惨白如纸，她扑到李小虎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镇东刘叔看见你爹昨晚往杂役管事屋里送了三坛醉仙酿！要是青云宗知道你们贿赂……”
李小虎脸色骤变，父亲打点关系的事若被捅出去，别说杂役弟子名额，怕是连铁匠铺都要遭殃。他一把甩开林雪，刀尖却迟疑了。
“小贱种倒是伶牙俐齿。”他啐了一口，拎起獠牙猪转身下山，“老子倒要看看，没赤灵草，你那病痨鬼妹妹能活几天！”
林寒浑身发抖，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后怕。他踉跄着扶起妹妹，发现她掌心全是擦伤。“阿雪，你不该来的……”话没说完，林雪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溅在他衣襟上。
“哥，我没事。”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从怀里摸出半块硬馍，“你先吃……”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散落的赤灵草碎叶。林寒抹了把脸，将妹妹冰凉的手攥紧。崖底云雾翻涌，像张着口的巨兽。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寒，你血脉里藏着连苍天都忌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