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狗和狗
刚至卯时，伴水县冷冷清清。
由那师爷带路，江然去到县衙二楼，依旧是那间会客室。
古见光端坐主座，平息静气，见了江然，请其落座。
“没想到，你竟在一日之内，找到了那大妖的巢穴。”古见光先是感慨一声：“林家众人曾说，你有一手阴阳卦，端的是奇妙无比，我本以为那术法并无几分独特，没曾想如今效果更加神异，那就是你的依仗？”
“道士会算卦，很奇怪吗？”江然笑着回答。
“不，不奇怪，我见过许多窥探天机的奇门修士，个顶个的神叨，也是个顶个的厉害。”古见光从纳戒中，摸出一份封面黑黄的古籍，上面用剑一般的笔锋写着“一力破法剑”，气势清冷逼人。
“答应你的功法。”古见光笑着叹了口气：“这功法虽传得广泛，但在青云宗之中，也值七八枚灵石。”
“这一力破法剑，入门极简单，但若想深入钻研，却又比大部分法门深奥的多……”古见光顿了顿：“若你觉得自己修行有成，可来找我演示此法，查漏补缺，我这儿老头的眼界，还勉强有点价值。”
江然接过一力破法剑，点头将其收入袖中。
此事之后，古见光却是长叹一声：“唉……”
江然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二人对视无言。
“唉！”古见光又是用力一叹，随后若有若无的朝江然使眼色，仿佛在说：快问我怎么了。
江然皱起眉头，不为所动。
“唉！！！”
江然：“若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还是关于荡妖之事。”
古见光无语，若说江然不会看气氛，却又每每都能拆穿自己话语背后的目的，若说他会看，为何又如此气人！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不成！
“你所说的那地方，我昨夜已经派人看过一遍了。”古见光道：“你应该知道那儿的具体情况，在一处隐蔽湖泊内，数十头水蛟不停翻腾，即使是夜晚也毫不安生，应是有蛟王要应运而生。”
江然便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具体位置，你不就可以亲自出马将其扼杀了？”
古见光摇了摇头：“按理说是这样……但这次又有些不一样。”
“这些水蛟，离群妖山脉太远了，又离伴水县太近了。”古见光眉头皱起：“一般而言，这种欲成气候的妖，都会深居群妖山脉之内，由众异兽为其护法，甚至可以唤起兽潮。”
“一旦其成了气候，便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群妖山脉的格局，甚至威胁到伴水县，所以才必须将其提前铲除。”
“但这次不同，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妖生性聪慧，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鲁莽，我怀疑……这次的大妖，另有其他依仗。”
“不仅如此，九十多年前，上一任县令，曾一时大意，让一只水性大妖逃脱，群妖山脉本与沧澜江相隔百里，在那只大妖的影响下，如今只有二十里间距了，不只有多少村落，在这个过程中被吞没。”
“若这两只大妖，沆瀣一气……那就糟糕了。”
古见光面容越发严肃：“不可不防啊。”
“所以。”江然心领神会：“你又想让我帮忙？”
没等古见光回答，江然立刻摆手：“白搭，一听就凶险无比，我却刚拿到第一本攻杀法门，连炮灰都当不了。”
“你不是大宇王朝的正式编制吗？自己摇人儿去。”
古见光摇头：“援手我自会请，事关整个伴水县安危，我这县令更是责无旁贷，自是越稳妥越好。”
“你的卦术，也是十分强大的助力，从一夜便探查到了大妖之所在，便可见一斑。”
“有理。”江然倒是极为少有的赞同了古见光，后者闻言下意识一喜，就有听江然道：“我那这样的话，可以尽我所能，为你们搜集情报，报酬怎么给？”
“……搜集情报也行。”古见光一叹，多少有点被江然这无利不起早的模样无语到：“那这般，你若是能再拿来一条我觉得有用的情报，我便给你一瓶合气丹，若是亲身参战，帮我压阵，便给你三瓶合气丹。”
江然却也不是真的见钱眼开，他表现得不近人情，锱铢必较，只是不想让古见光以道德二字要挟自己。
他本就打算远远的旁观这一战，亲眼看看其他修真者的实力大抵如何，好让自己心里有个数。
而探求情报，对于有四百多年寿元，身怀造化阴阳卦的江然而言，简直不要太轻松。
“合气丹是什么？”古见光嘴里，总能蹦出些江然没听说过的修行名词。
“辅助开辟气海的丹药，药性温和，是很常见的一种一品丹药。”古见光无奈笑笑：“一瓶合气丹的价格，在四枚灵石左右，服用之后，可在体内源源不断的生出灵气，比之吸纳天地灵气修行，要快数倍。”
“你现在刚开辟气海，气海应是黄豆大小，至少要将气海大小开辟到三分之一寸，才有修行一力破法剑的资格。”
江然缓缓点头。
果然，古见光这老登，绝对是个狗成精。
交给自己一力破法剑，又不说修行的前提条件，直到现在才提出来，又拿出合气丹引诱自己，不怕自己不上钩。
真可谓人老成狗，一环套一环。
虽然古见光所给的报酬，确实算得上丰厚，但就是这种一开口说话就带套的风格，让江然十分想要……
用直白且没情商的话语怼回去。
二人之间，莫名的有些像是江然前世，某些爱PUA人的老领导和销冠交流的模样。
江然此刻的气海，已经有了一又四十分之一寸，修行一力破法剑，已不成问题。
但他也没戳破此事，点头应承了下来，心底则盘算着：索性多弄几条情报，多从这老登手里换点好东西。
古见光莫名感觉背脊一寒。
‘怎么回事，有谁在惦记老夫不成？’
古见光摇了摇头，看向江然：“那就这般决定了，我这就向大宇王朝，青云宗传信，请求援手。”
“约莫五日，援手便可抵达，这五日内，就看你能收集多少情报了。”
“当然，若你有大收获，我们多等你几日，也不是不行，毕竟距离秋潮，还有几个月功夫，不急。”
……
江然离开伴水县，再度来到沧澜江旁。
今日起了个大早，现在即使江然已经去县衙溜了一圈儿，也没几个渔民出门干活。
倒方便江然了。
“有关那大妖的情报……”江然微笑着单手掐诀：“造化阴阳卦，启。”
刷刷刷，十多团小小的灰色气运，瞬息浮到江然身侧，看在他眼里，活像一瓶瓶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