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限循环的心理博弈
一道红光闪过，空气中浮现出两张制作精美的卡片，一张上面刻画着手持节杖的白须老者，象征着“先知”，另一张卡片上则刻画着一名手持短剑的年轻人，象征着“挑战者”。
两张卡片在空中只是一闪，“先知”卡便径直投向了对面，落在白风衣男人面前，化为了一面写着“先知”的角色牌。
另一张“挑战者”卡片自然落在张平安桌前，同样化为了角色牌。
张平安深吸口气，接过了这张角色牌，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先知”角色更加有利，面前这个资深者自然也能做到。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决斗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你看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早就说过了嘛，我是名资深者。”
白风衣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恶劣，他观察着张平安，似乎想从眼前之人的脸上看到些什么：“沮丧吗，绝望吗，毕竟，我可是在抢走你能够活下来的机会……”
张平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表情维持着平静，直到对方说完，才冷不丁的说道：“你似乎很期待看到我绝望的样子，看到别人身处绝境，能给你带来愉悦吗？”
白风衣男人笑容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张平安的反应，但很快他便冷笑道：
“要逞强装硬汉吗，我见过很多人临死前的表现，他们往往想要表现出不惧死亡的硬气，但最终都屈服于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求饶、颤抖，甚至尿裤子，真是丑态百出……”
“你觉得，你能够挺多久？”
面对扑面而来的威胁，张平安心中却并不怎么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兴奋的悸动，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们之间可还胜负未分，现在谈谁生谁死还太早了。”
闻言，白风衣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表情浮夸的假笑了两声，但倏忽之间，他的所有表情都收敛了起来，面色变得漠然而冷峻：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简直就是自以为是……你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在这个魔鬼游戏中生存下去？”
“你根本不懂这是个什么样的地狱，也不懂在这个游戏中生存下去需要放弃什么……”
“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们之间胜负未分，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底气吧。”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伸手拿起了左轮手枪，随着他的动作，厚重的桌板上传出“咔嚓咔嚓”的齿轮机械扭动声，桌面很快裂开一个空洞，一枚铭刻着咒文的漆黑子弹浮了起来。
白风衣男人拿起子弹，扭开弹巢填入其中，然后“啪”的一声合上弹巢，转轮自动开始疯狂转动，然后骤然停顿下来。
他将已经上好膛的左轮手枪扔在张平安面前，做了“请”的手势，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
张平安拿起左轮手枪，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金属手感，深吸了一口气，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剧烈跳动，脑袋中的思维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每一个念头都像是放在了显微镜下一般纤毫毕现。
他所拥有的挑战者特权，可以让他在开第一枪时，扣动任意次数的扳机，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扣动零次扳机，直接将第一枪让给对方。
也就是说，虽然理论上第一枪属于他，但实际上，他可以决定由谁来开第一枪。
在这种情况下，白风衣男人在放置子弹时，会冒险把子弹放在第一枪的位置吗？
张平安想象着白风衣男人自信到近乎傲慢的态度，迅速有了判断。
不会，这个自视甚高的资深者，早已经将自己视为已死之人，根本不会在第一枪就和他赌命！
“咔哒……”
张平安扣动了扳机，第一枪没有响。
基于同一个道理，在游戏本身的惯性下，他如果自己开了第一枪，就有很大概率会将第二枪交给对方，这对于白风衣男人来说，应该同样是一个难以接受的风险。
“咔哒……”
张平安再次扣动了扳机，第二枪同样没有响。
“呼……”
张平安猛然呼出了一口气，心跳变得更加剧烈，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肌肉略微放松了一点，只有思维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变得更加敏锐。
还要继续开枪吗？
他急速思考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将左轮手枪交还给对方开枪。
毕竟他已经扣动了两次扳机，交还给对方扣动扳机，能够最大限度分摊自己中弹的风险。
但他心中却存有不甘，如果将左轮手枪交给对方，那么他的挑战者特权也就失效了，两个人都只能一次开一枪。
这等于让他拱手送出了自己的主动权，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了。
可如果继续开枪呢？
想到这里，张平安心中悚然一惊，如果白风衣男人在填装子弹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此刻他心中的不甘，那便很可能直接将子弹装在第三发的位置。
不对，如果对方猜到了自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那么子弹就不会在第三发的位置。
再反过来想，如果……
停！
貌似陷入到猜疑链中了……
张平安感到有些头疼，这样想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或许他压根不应该沿着这个思路思考。
想要破除这种无限循环的内部逻辑陷阱，唯一的办法就是获取到更多的外部信息，只有外部信息才能破局。
张平安下意识看了一眼白风衣男人，但对方却像是戴上了一张僵硬的假面，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他也无法从这张脸上读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曾经听说过有一些富豪会学习微表情管理，在特殊的公众场合时，为了防止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会全程像机器人一样面部僵硬。
显然，白风衣男人身为经验丰富的资深者，也精通类似的手段，甚至更加滴水不漏。
“你之前问我，看到别人身处绝境，是不是能给我带来愉悦……”
白风衣男人似乎看出了张平安的困境，突然平静的开了口。
“……”
张平安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应。
但白风衣男人对此也不在意，只是身体前倾，声音冰冷的继续说道：“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是的。”
“你猜的没错，痛苦、绝望、死亡，都能够取悦于我，这就是我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方式……”
“所以，我期待着你……”
说完这番话，他的身体缩回了原位，面部表情全程维持着伪装状态，没有丝毫的变化，显得异常诡异。
张平安沉默了片刻，在进入这个魔鬼游戏之后，他自觉自己也算不上多正常，但当面对这个变态的资深者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正常。
魔鬼游戏扭曲了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扭曲自己……
张平安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扳机松了又紧，后背有些发痒，似乎有冷汗流淌而下。
他偏头看向了立在桌面上的灯牌，上面浮现出的是本轮开枪前的三分钟倒计时。
00：58……
00：57……
00：56……
时间已经不足一分钟了，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就在他打算放弃之时，脑海中突兀的产生了一个想法。
难道对方始终维持表情不变，自己就无法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吗？
似乎……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