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魂渊下

萧烬在粘稠的黑雾中下坠了仿佛千年。当他砸碎一具巨型骸骨的眼眶时，才发现深渊底部铺满森白碎骨。这些骨骼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当阴风掠过，就会发出怨灵呜咽般的哨音。

青铜塔嵌在胸口的伤口已经结出冰晶，萧烬每呼吸一次，都能感受到塔身传来的诡异脉动。他试图运转灵力，却发现经脉中流淌的不再是熟悉的焚天炎，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色物质。左臂传来钻心刺痛——从指尖开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剥落，露出下方琉璃质感的黑色骨甲。

“这就是噬灵黑炎的反噬...“萧烬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扒开腿骨堆，突然摸到半块石碑。蚀刻其上的古篆写着“永镇幽冥于此“，落款竟是初代焚天圣主的印鉴。碑文裂缝中渗出幽蓝液体，滴在骨堆上立刻腾起磷火。

一阵锁链拖曳声从东南方传来。萧烬握紧半截腿骨潜行，发现三百步外的骨堆形成漩涡，中心跪坐着一具身披残甲的骷髅。骷髅手中锈剑插着的羊皮卷上，赫然是萧家《八荒掌》第九式的图谱——那招“焚天裂地“他偷看过父亲演练，但眼前这张图谱的运功路线截然相反。

锁链声突然在头顶炸响。萧烬抬头看见十丈高的冰晶囚笼悬于骨柱之间，八条玄铁链贯穿笼中女子的琵琶骨。她银发间垂落的血珠在触及黑雾时，竟凝结成赤红冰晶。

“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女子的声音带着虚弱的狠厉。她苍白的面容上，妖异的紫纹正从锁骨向脖颈蔓延，每次呼吸都会让铁链上的咒文亮起青光。

萧烬注意到女子脚踝处的青铜镣铐刻着万兽荒冢图腾，突然想起七叔讲过的妖族秘闻：“若遇银发紫纹者，当为圣女...“话未说完，囚笼突然剧烈震颤，女子呕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冰锥，将偷袭的骨狼钉在岩壁上。

“你中了噬魂咒。“萧烬盯着她心口蠕动的黑影，“我能帮你。“他举起正在妖化的左臂，黑炎不受控地吞噬了最近的骨堆。女子瞳孔骤缩：“噬灵黑炎？你居然没被反噬成傀儡...“

三支幽冥骨箭破空而来。萧烬本能地扑向囚笼，黑炎自动形成屏障，箭矢在触及火焰时化作飞灰。女子趁机咬破舌尖，血咒击碎两根铁链：“我叫白璃，做个交易如何？“

白璃的洞府藏在骨山腹地，钟乳石上凝结的冰晶映出七彩幽光。她扯开残破的衣襟，心口处拳头大的黑影正在吞噬紫纹：“噬魂咒每日子时发作，需以至阳之血为引。“

“所以你看中我的焚天炎血脉？“萧烬按住腰间的青铜塔。白璃指尖划过他碳化的左臂，妖力触及黑炎时迸发火星：“不，我要借你的噬灵黑炎反吞咒印——当然，你可能被咒力反冲成白痴。“

石壁上突然显现血色阵图，白璃咬破手指画出契约符纹：“血魂契，同生共死，你可敢赌？“萧烬瞥见洞外闪过黑影，那是追杀者特有的鬼面蝠坐骑。他毫不犹豫地将血掌按在阵眼：“总比被做成灯油强。“

契约成立的瞬间，萧烬看见白璃背后的虚影——九尾妖狐与冰凰纠缠的图腾。左臂黑炎突然暴涨，顺着契约通道涌入白璃心口，咒印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白璃的银发以肉眼可见速度染上墨色，而萧烬右眼则变成妖异的竖瞳。

七日后的子夜，两人站在“鬼面集“的青铜巨门前。萧烬戴着玄铁面具，黑袍下左臂缠满封印符纸。白璃化作面容普通的侍女，但眼角新生的泪痣泛着淡淡金芒。

“天火试炼的资格令，需要十颗幽冥兽晶核。“独眼摊主敲着告示牌，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若小哥愿意接暗榜任务，报酬翻倍。“他推来的骨片上刻着：杀凌家商队管事，取赤龙须。

萧烬面具下的肌肉抽搐——凌家正是灭门仇敌。白璃突然按住他手腕：“接，但要加价。“她指尖在桌面画出圣殿密文，摊主脸色骤变，毕恭毕敬递上鎏金令牌。

穿过赌坊时，萧烬闻到熟悉的沉香味——那是三叔公常年携带的香囊气味。他猛然转头，看见斗篷人袖口闪过凌家特有的火云纹。赌桌突然炸裂，淬毒暗器暴雨般射来。白璃旋身甩出冰链，却见萧烬的黑炎左臂直接抓住毒镖，将其熔成铁水。

“留活口！“萧烬嘶吼着掐住刺客咽喉，却见对方七窍涌出黑血。尸体的后颈处，圣殿三阳纹正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