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第13 小山村出了个作家
平静的小山村中,一场还没有刮起来的风暴正在酝酿。邮递员和李兰勇都不清楚,这封信对于刘一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兰勇也不相信,他知道刘一民以前喜欢看杂志,并且偶尔会写点东西。但要说在杂志上发表,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如果是真的,他当然为刘一民开心。
邮递员看了看时间,见再等下去也等不到,于是只能将信交给李兰勇,郑重地告诫道:“兰勇,这封信很重要,必须本人亲自打开。一民回来了,你亲自交给他。”
李兰勇痛快地答应了,双手抚摸着信封,上面红色的印章告诉他这是真实的,真是从《人民文艺》编辑部寄过来的信。他今天之所以没有上工,是因为今天他去公社请放映队了。
这个时代农村想要看一场电影是极其艰难的事情,一般只有两次机会。那就是夏收和秋收后的农闲时间,这个时候看电影不耽误生产工作。
麦收完之后,各生产大队就开始派人去公社请放映队,放映队会排个顺序,安排好各大队的放映时间。麦积大队今年排的晚,周边几个大队基本上都放映过了。
放一次电影10块钱,各生产小队轮着来拿这笔钱。
放映队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已经在大队休息了下来,等到五六点左右,他再带着人到晒场上找一处空地帮忙将幕布挂上,等到晚上八点准时开始放映。
他看着手上的信,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刘一民家的大门团团转。时不时地抓耳挠腮,真想把信给拆开,看一看里面写的是什么。
在门口蹲了一会儿,觉得一直等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拿着信朝三队上工的地方跑去,想要将信交到刘一民的父亲刘福庆手里面。
麦积大队是在山里面,大队由一条河分成了左右,这条河叫枯叶河。因为从山上流下来的时候,山两边的杂草和各种叶子都浮在了水面一层,所以由此得名。
两边分别是二队和三队,两队不仅这样居住,地也都在两边。继续沿着河往上走,就会发现枯叶河实际上是由两条河汇集而成,整条河从山岭上流下来呈“Y”字形。“Y”字上面的这一块地属于一队,等于是枯叶河将整个大队分成了三份。
李兰勇家是二队的,李姓族人为主,他爹李大山是大队支书也是生产队的小队长。三队刘家是大姓,一队孙姓是大姓。别看生产大队面积不大,也暗含了各种各样的权力争斗。
一般像小姓,根本没办法成为村委的成员。刘福庆和李大山两家关系好,连带着两个小队的人关系都好。三队想争支书,但被刘李两家死死地压着。
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韩姓的成分都不是很好,韩家老爷子以前是远近闻名的地主,地不仅仅在麦积大队,在隔壁的几个生产队都有。
老一辈人都说,咱们这儿的人放个屁都得给姓韩的说一声,人家同意了才能放。
这一句调侃在解放后,犹如一座大山,将韩家人压的死死的。
今天三队的人都在山坡的后面给玉米地锄草,刘福庆身为小队队长一马当先,埋头在玉米地里苦干。玉米现在长得还不算高,锄草稍微好一点。等玉米长高了,在玉米地里面密不透风,叶子剌的皮肤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疼。
刘福庆手握着锄把,锄把上都是湿的。额头和脖子上的浑浊汗水滴落在锄头上,转眼间便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又化作水汽消失在了空气中。
生产队上工跟开大会似的,热的要死,但是社员们还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刘福庆直了直身子,费力地将胳膊背到身后,使劲地捶了捶酸痛的腰,身体感到一阵畅快。抬头朝前面看去,发现自己前面空无一人,转身朝后望去,最近的离自己也得有五米的距离。
“你们一个个驴球马蛋的,下工吃不饱,上工不干活。照你们这样干,能有粮食才怪了!再球这样干,救济粮要不来,一个个都出去要饭去吧!”
“队长,你别生气。你说咱干了也是10分,不干也是10分。干了吃不饱,不干也吃不饱。”有人在后面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啥,反正又不是你自己的地,吃不饱,吃不饱有救济粮,上级不可能看着咱们饿死对不对?你看看你们,吃救济粮光荣啊?你们的觉悟呢?我告诉你们,谁不好好干,我过年扣你们的工分。你们看我敢不敢这样干?”
刘福庆瞪大了眼睛生气地说道。
见刘福庆生气,生产队的人赶忙加快了速度,不过没过多久,就又慢了下来。
由于出工的地是山坡这边的,李兰勇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李兰勇挥舞着手中的信,朝着三队的人跑了过来,一边口中喊着:“福庆叔,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他这一喊,将整个生产队的目光都给聚了过去。
“兰勇,出什么大事了,公社有新的指示了?”刘福庆扯着嗓子喊道。
“不是,是一民!”
他这话刚说完,旁边的杨秀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了地里面,赶紧扔掉锄头跑到刘福庆旁边,着急地说道:“他爹,他爹,兰勇是不是说一民出事了?我是不是听错了?”
刘福庆二话不说,扔掉锄头朝李兰勇跑了过去,问道:“一民出啥事了?”
“叔,一民....”
“哎呀,你这孩子要急死我了,一民到底出啥事了!”
“一民...一民好像要当作家了!”李兰勇终于将话给说完整了,又将信拍到了刘福庆的手里。他捂着肚子,口干舌燥的,不停地咽着口水。
“啥作家?”刘福庆大声地问道。满手的汗,一瞬间就在信封上印了一大片汗啧。
李兰勇又咽了一口唾沫,脸略带痛苦地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你看,这是燕京《人民文艺》编辑部给他来的信,邮递员刚送来的。一民肯定是给杂志投稿了,人家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