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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天早上8点,江临的手指悬在数位屏上方,晨光透过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嗡鸣,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医院走廊设计图。昨夜发现的那些异常空间像毒刺般扎在脑海里------仁和医院地下停车场的墙偏移了30公分,住院部三楼的消防通道凭空消失了两级台阶。
“江总监,您要的血糖监测仪资料。”助理小钱将一沓文件放在他手边,“不过......医院设计需要加入这些吗?”
江临的笔尖在数位屏上划出一道突兀的曲线。他想起昨夜沈墨靠在电梯壁上的模样,苍白的唇色仿佛凋谢的玉兰花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鼓起的糖果包装纸。
“急诊科需要增设三个血糖应急站。”他点开新的图层,浅蓝色的光晕在镜片上流转,“每个站点配备自动贩卖机规格的血糖补给柜,内置葡萄糖口服液、能量胶和...”他顿了顿,“水果硬糖。”
“对了,整理一下这些东西,然后把现在的方案发给医院对接一下,看还有没有他们觉得需要调整和改善的地方。”
小钱露出困惑的神情,但看到江临绷紧的下颌线,默默记下要求。窗外飘来四月杨絮,落在江临昨夜画废的草图上------那上面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穿着沾血的白大褂,衣摆被奔跑的风掀起凌厉的弧度。
(仁和医院急诊科)
沈墨扯开第七支葡萄糖口服液的铝封,甜腻的液体滑过喉管时,抢救室的自动门正映出他摇晃的倒影。监护仪的警报声与家属的哭喊搅成漩涡,他扶着墙慢慢蹲下,后腰撞到处置车的金属边缘。
“沈医生!”护士长冲过来往他手里塞了颗薄荷糖,“今天第三个低血糖了吧?”
“只是没吃早饭。”沈墨把糖咬得咔咔作响,冰凉的气息直冲额角。他摸到白大褂内袋里皱巴巴的检查单------今晨的血检报告显示糖化血红蛋白5.9%,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在抢救途中出现虚脱。
当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时,瞥见走廊尽头闪过半个侧影。黑色高定西装,左手无名指无意识摩挲着钢笔,正是昨夜在电梯里遇到的设计师。沈墨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那人停在护士站前,修长手指正指向急诊科平面图上的某个坐标。
(康和医院顶楼)
江临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里混入了佛手柑香薰的甜腻。陈教授站在整面墙的荣誉证书前,白大褂纤尘不染,胸前的金丝眼镜链随着转身划出冷光。
“小江啊,听说你最近在给仁和做新的楼还有现在大楼的部分做改造?”陈教授递来骨瓷茶杯,杯底压着张器官移植等待名单,“这种公益项目能赚几个钱?”
江临的指尖触到茶杯边缘,名单上密密麻麻的红叉刺痛视网膜,倒数第七行赫然是小宇的名字------等待肾脏移植473天,状态栏标注着刺目的“超时”。
“您当年教我建筑伦理课时说过,”江临将茶杯推回三寸,“医院不该是资本的棋盘。”
陈教授的笑声像手术刀划过金属托盘:“所以你给仁和加了好个血糖补给站?为了那个经常晕倒的沈医生?”他忽然俯身逼近,檀香气息裹着寒意,“知道他为什么总在急诊科晕倒吗?因为他在找一个人。”
仁和医学院解剖楼
江临的牛津鞋踩过百年老楼的木地板,裂缝里渗出福尔马林的气味。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摔碎在地,他停在第17号标本柜前------这是陈教授短信里说的“礼物”。
柜门开启的瞬间,江临的瞳孔猛地收缩。浸泡在淡黄色液体中的肾脏标本下方,贴着泛黄的标签:【2022.4.7供体编号CTX-017血型O型配型成功案例#21】。玻璃罐倒映出他惨白的脸,与小宇最后一次透析时的面容重叠。
“江总监对解剖学感兴趣?”沈墨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手术刀。他斜倚在门框上,白大褂沾着新鲜的血迹,左手却攥着支快融化的巧克力棒。
“还有这个东西,院长说和这个标本是一起的,应该是这个捐赠者的遗物,但是没人拿走,就一直放那里了。”沈墨用右手指了一下放在旁边的包装完美的礼物盒。
江临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伸手拿起那个礼物盒,盒子很轻,但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枚小小的戒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孩,笑容灿烂,背景是游乐园的摩天轮。戒指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名字:小宇。
江临的心猛地揪紧,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耳边嗡嗡作响。他想起小宇最后的日子,想起那张苍白的小脸,想起那双总是充满希望的眼睛。
“这是......”江临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墨的目光变得深邃:“这是捐赠者的遗物。他三年前在这里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但一直想知道捐赠者是谁。直到他去年离世前,还在念叨这件事。”
江临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想起昨夜在康和医院看到的标本柜,想起陈教授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起那份器官移植等待名单上密密麻麻的红叉。
“你......找到线索了吗?”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沈墨摇摇头:“只知道捐赠者是这个年轻男孩,血型O型,死于一场意外。”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耳边嗡嗡作响。他想起小宇最后的日子,想起那张苍白的小脸,想起那双总是充满希望的眼睛。
“江总监,“沈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觉得医院的设计,除了功能性,还应该考虑什么?”
江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人性化。”他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新的设计图,“比如这个家属等候区,我打算增加一些私密空间,让家属可以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等待。”
沈墨点点头:“很有必要。当年我弟弟手术时,我就在走廊里站了整整八个小时。”
江临的手指顿了顿。他调出另一个设计图:“还有这个,我打算在急诊科增设一个心理疏导室。很多家属在等待时,都需要心理支持。”
沈墨的目光变得柔和:“你很了解家属的感受。”
江临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又想起小宇最后的日子,又想起那张苍白的小脸,想起那双总是充满希望的眼睛。
“江总监?”沈墨的声音很轻。
江临的手指僵在平板上。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耳边嗡嗡作响。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
“肾衰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等了一年,没等到合适的肾源。“
沈墨的目光变得深邃:“我听说,这几年仁和医院有过一次大规模的器官移植手术。”
江临的心猛地揪紧。他想起昨夜在康和医院看到的标本柜,想起陈教授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起那份器官移植等待名单上密密麻麻的红叉。
“是吗?”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沈墨点点头:“那段时间,医院接收了十几个器官捐赠者。我弟弟就是在那时候做的手术。”
江临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又一次想起小宇最后的日子,想起那张苍白的小脸,想起那双总是充满希望的眼睛。
“江总监?”沈墨的声音很轻。
江临猛地站起来:“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会议。”
沈墨的目光变得深邃:“江总监......”
江临快步走向门口,手指紧紧攥着平板电脑。他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不断浮现出小宇最后的日子,那张苍白的小脸,那双总是充满希望的眼睛。
“江总监。“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
江临的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他推开门,快步走进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霞光在走廊上流淌。江临的脚步越来越快,仿佛要逃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