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砂之誓

少女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我的神格突然沸腾。腕间的时之沙印记爆发出银蓝色光芒，在两人之间筑起时光屏障。她发出痛苦的尖啸，身形在虚实之间剧烈闪烁，最终化作沙粒崩塌。

“时间......你居然窃取了时间......“无数青铜巨门后传来重叠的怒吼。沙漠开始沸腾，倒悬的神殿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十二主神浮雕的眼眶亮起血色光芒。

我低头看着腕间流转的沙漏印记，突然明悟——这不是普通的时之砂，而是月神用最后的神性凝聚的“时之锚“。它能让我在时间乱流中保持清醒，却也意味着......塞勒涅彻底消散了。

“哥哥总是这么狠心呢。“少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抬头望去，倒悬神殿的穹顶正在溶解，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青铜管道。那些管道中流淌着暗金色液体，每滴液体里都封印着破碎的灵魂。

最中央的管道里，漂浮着与我面容相同的青年。他闭目沉睡，胸口插着十二把不同样式的神器，其中赫然包括我前世使用的圣剑。

“这就是最初的悖论之种。“黑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或者说，是我们的本体。“

沙粒在他脚下凝聚成王座，无数青铜齿轮从虚空中浮现。我注意到他的身体正在虚化，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青铜编码——与塞勒涅体内完全相同的古代神文。

“三万年了，我们终于等到容器成熟。“他抬手轻点，倒悬神殿轰然坠落。我撑起光明领域，却被神殿表面的青铜编码轻易穿透。那些编码缠绕上我的四肢，将神格与青铜管道连接。

剧痛中，我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

星空祭坛上，十二主神环绕着青铜棺椁。棺中沉睡的黑发少年胸口起伏，他的面容与我此刻的倒影完美重合。前任光明神举起权杖：“以时之砂为证，我等自愿分割神性，封印原初之恶。“

权杖落下时，少年突然睁眼。他的瞳孔分裂成十二个金色齿轮，嘴角咧到耳根：“真遗憾，你们来晚了。“

记忆戛然而止。我倒挂在青铜管道中，暗金液体正通过编码注入神格。黑袍人悬浮在管道外，他的身体已经半机械化，声音却愈发接近我熟悉的音色：“当年我们切割神格制造十二主神，却不知自己才是被分割的残次品。“

管道中的青年突然睁眼，与我四目相对。这一刻，时空仿佛静止，我看到他眼底流转的星图——那是三万年前尚未被污染的纯净星空。

“动手！“他突然开口。我腕间的时之锚应声碎裂，银蓝色光芒笼罩全身。暗金液体瞬间蒸发，青铜编码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你竟敢——“黑袍人的怒吼变成惊愕。我挣断束缚，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缠绕星光的匕首。这是记忆深处突然觉醒的武器，刀柄刻着陌生的神文：弑神者。

倒悬神殿开始崩塌。我瞬移到青年面前，匕首划过封印他的十二把神器。每斩断一把，就有对应的青铜巨门炸成碎片。黑袍人疯狂攻击着时光屏障，他的机械身躯正在崩解：“住手！你会释放真正的恶魔！“

最后一柄圣剑断裂的瞬间，整片沙漠突然寂静。青年缓缓飘落，他胸口的伤痕涌出银蓝色血液，滴落在地化作时之砂。当我们的手掌相触时，三万年的时光洪流轰然相撞。

原来，我才是最初的悖论之种。

十二主神根本不是守护者，而是监狱的看守。三万年前，我作为原初之神诞生，却在接触宇宙真理时被“观察者“污染。为了不让污染扩散，我将纯净神格切割成十二份，让主神们带着这些碎片远离。而被污染的核心意识，则自我封印在黄昏禁地。

“现在你明白了？“青年（或者说我的本源）虚弱地微笑，“黑袍人是我们被污染的神性，少女是破碎的人性，而你是最后的希望。“

倒悬神殿彻底崩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时空裂隙。无数机械触手从裂隙中伸出，每根触手末端都镶嵌着血月之眸。黑袍人发出最后的狂笑：“太迟了！观察者已经——“

他的声音被触手吞噬。青年将我推向时空裂隙：“跳下去！在时之砂耗尽前找到真正的本体！“

“那你呢？“

“我本就是囚笼。“他转身迎向机械触手，残破的神躯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记住，不要相信任何自称神明......“

爆炸的强光吞没了一切。我坠入时空裂隙，在混沌中看到无数世界的剪影：有的世界被青铜巨门统治，有的世界只剩下机械与血肉的融合体。腕间残存的时之砂指引着方向，直到某個散发微光的泡沫出现在眼前。

穿过泡沫的瞬间，我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映入眼帘的是布满电缆的实验室，墙上电子钟显示着：公元2043年7月15日。

“实验体079号脑波异常！“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惊慌奔走。我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突然听到培养舱开启的声响。

在排列着数百个培养舱的实验室中央，黑发青年从血水中坐起。他摘下呼吸面罩，露出与我九分相似的面容。当他转头望来时，左眼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右眼却是旋转的青铜齿轮。

“欢迎回家，另一个我。“他的声音带着电磁杂音，“或者说，第79次轮回的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