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骸骨鸣钟

墨骨童子出现在村口时，青铜槐树正在吞食最后一名村民。孩童赤裸的脚踝缠着星纹锁链，每走一步，骨骼上的咒文就渗出黑色黏液。他仰头望着血月，喉间发出齿轮转动的童谣：“三更鼓，莫回头，回头看见傀儡眸...“

苏砚的惊鸿剑残柄突然剧烈震颤。她追着声源穿过浓雾，却在断墙后撞见永生难忘的画面——数百村民的机械残躯正自发拼凑成巨像，胸腔熔炉里燃烧的赫然是阿宝的第三目。墨骨童子坐在巨像肩头，腿骨上刻着的巫文正与苏砚腹中星核共鸣。

“姐姐，玩偶要睁眼了哦。“童子咧嘴一笑，满口青铜齿。巨像轰然抬手，掌心镜片折射出十三道血月之光，交织成囚笼罩向苏砚。

剑柄青玉突然爆出强光，凌晏的虚影在光中凝实。他半透明的右手覆上苏砚执剑的手，惊鸿剑竟重聚成星光凝成的刃：“太阴第七式，破军。“

剑气横扫的刹那，苏砚看见三百年前凌晏教她此招时的场景。那时他握着她的手引动星轨，发梢扫过她泛红的脸颊：“这招需引动贪狼星位...“此刻时空重叠，凌晏残留的星魄贴在她后背，寒意中带着虚幻的体温。

巨像崩裂成青铜暴雨，墨骨童子却踩着碎片跃至半空。他撕开胸口的皮肤，露出机械心脏上插着的青铜钥匙：“大祭司说，你一定会来找这个。“

苏砚颈间青玉坠突然灼烧，记忆如毒刺扎入灵台——三百个轮回前，她正是用这把钥匙锁住凌晏的傀儡身。钥匙表面的星纹与她腹中胎动频率完全一致。

“小心！“凌晏的虚影突然推开她。墨骨童子的脊椎爆出锁链缠住星刃，钥匙插入苏砚小腹的瞬间，璇玑娘子掷出的药杵击偏了轨迹。钥匙擦着星核刺入地底，整座青萝村突然升起七十二座青铜钟楼。

钟声轰鸣中，苏砚的麻布衣裙化作星纹嫁衣。她被迫悬浮在钟楼阵眼，看着村民们机械化的残躯爬上青铜钟。每撞一次钟，她腹中就多一道星纹，而凌晏的虚影就淡去一分。

“以众生魂，铸星核魂。“璇玑娘子在钟楼下结印，第三目流出青铜液，“当年你为救他血祭三城，如今也该还债了。“

凌晏的虚影突然凝实，他燃烧最后的星魄撞向主钟。苏砚在气浪中看见他唇语：“孩子...“随即被剧痛席卷——腹中星核分裂出光茧，裹着个眉眼酷似凌晏的婴孩。

“太阴星灵！“璇玑娘子癫狂大笑，“终于成了！“她胸口的青铜镜片射出红光，意图攫取光茧。苏砚本能地护住婴孩，惊觉自己的手臂正在晶体化。

墨骨童子突然发出刺耳尖啸。他机械心脏上的钥匙孔迸发青光，与苏砚青玉坠共鸣。青铜钟楼开始坍缩，地底伸出无数缠着水草的机械臂，将璇玑娘子拖入深渊：“不！还没完成...“

血月在这一刻碎裂，苏砚抱着光茧跌落钟楼残骸。凌晏的虚影彻底消散前，指尖轻触婴孩额间的朱砂痣：“叫他...忘辰...“

晨光刺破云层时，苏砚在废墟中睁开眼。怀中的婴孩正攥着她一缕白发咯咯直笑，瞳孔深处流转着破碎星芒。墨骨童子蜷缩在不远处，腿骨咒文已尽数褪去，露出底下可怖的烙印——“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