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必须去完成的使命
杜隆坦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名又一名勇敢的战士登上祭坛，争先恐后饮下神灵那充满力量的馈赠。
最终，他黯然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却发现有人已经在这里等待自己许久。
瞎眼的德雷克塔尔是一只无毛猫，是霜牙氏族的萨满，更是杜隆坦的智囊与顾问。
杜隆坦坐在德雷克塔尔面前，沮丧的说道。
“我失败了，耐奥祖以希望反击了我的传统，我无力反驳。
大地母神已经对游牧猫群彻底失望，所有的萨满都失去了母神的回应，游牧猫群已经陷入绝望。
所以，即便知道黑暗神可能不怀好意，但游牧猫群也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在生死存亡面前，坚持传统没有任何意义。”
德雷克塔尔用他被布条遮住的瞎眼看向杜隆坦，缓缓说道。
“耐奥祖在撒谎。
不是游牧猫群的行为让母神失望抛弃了我们，而是有别的力量遮挡了母神关注，让所有的萨满祭司失去了与母神的联系。”
杜隆坦沮丧的表情瞬间凝滞，他看向瞎眼的顾问，认真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
德雷克塔尔叹道。
“黑暗神的力量笼罩了我们，大地母神无法回应所有萨满的呼唤，公开阻止暗爪与耐奥祖的阴谋。
但她有能力突破障碍，只给一个萨满送来启示。”
杜隆坦的眼神锐利起来。
“那个萨满就是你？”
德雷克塔尔苦笑道。
“母神的信任让我惶恐又荣幸，我看到了启示中充满悲剧的未来。
大地母神正用悲伤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她的眼神在告诉我，事情本不该变成这样。
游牧猫群的未来一片黯淡，我看到了黑暗神的毁灭力量之外包裹着人族的超凡力量，就像是毒药外包裹着糖壳一样。
黑暗神不会让游牧猫群得到重生，他正在毁灭游牧猫群的未来。”
杜隆坦站了起来。
“我要去告诉他们真相！”
德雷克塔尔摇头道。
“没有用的。
你无法证明我所说的是真话，无法证明为什么所有的萨满都得不到母神的回应，唯有我例外。”
杜隆坦僵直的身体渐渐颤抖起来，他正随着德雷克塔尔的悲伤而越来越愤怒，于是斩钉截铁说道。
“霜牙氏族不会跟着南下！
我要去碎石丘陵，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尽可能挽回错误！”
德雷克塔尔抬头对着杜隆坦，缓缓说道。
“你会被游牧猫群视为叛徒，被所有的氏族厌弃，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杜隆坦平静的说道。
“但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
看看他们，看看那些毅然饮下绿色液体的勇士们。
他们就是我们。
游牧猫群一无所有，也不害怕再失去什么，唯有心中的氏族荣誉感不能丢失，否则他们就真正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耐奥祖还有那个暗爪，他们正在践踏我们的传统，践踏我们的荣耀，让我们的战士变成行尸走肉的炮灰，工具。
我不能原谅。
如果游牧猫群注定要灭亡，那也是光荣的死去，而不是被阴谋诡计带入深渊，令勇士们永远沉沦。
我会去碎石丘陵预警，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做好准备，令黑暗神的阴谋无法得逞！”
德雷克塔尔沉默了，他敬佩杜隆坦的勇气，也知道他是对的，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是谁都有勇气去做正确的事。
就在此时，杜隆坦忽然回头，拔剑刺向帐篷的一角。
尖锐的刀锋刺破帐篷，冲刺的力量带着杜隆坦破布而出，狠狠撞在了窃听者的身上。
一只不大的灰猫被杜隆坦抓住了咽喉按在地上，远处的篝火还在狂欢，祭坛上的耐奥祖依然在分发着黑暗神的馈赠。
灰猫狠狠盯着杜隆坦，低声嘶吼道。
“我听到了，你要去碎石丘陵告密，你这个无耻的叛徒。
大酋长说得对，你这个该死的杂种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人，你和你的氏族会因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灰猫嘟囔的嘴角流出黑血，杜隆坦扒开他的嘴巴已是为时过晚，这个潜伏的探子已经咬破了嘴里的毒囊，中毒而死。
明明已经决心自杀，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给杜隆坦听呢？又或者，这些话其实并不是说给杜隆坦听的？
杜隆坦惊觉得抬头，只见一条黑影正拼命往远处窜出，那是在外围给灰猫打掩护的同伴，他肯定听到了灰猫最后的遗言。
松开压制已死灰猫喉咙的手，杜隆坦站了起来，逃走的猫已经跑得太远太远，他追不上了。
在他身后破损的帐篷缺口，德雷克塔尔紧皱眉头正站在那里。
杜隆坦果断从怀中掏出一枚纹章，塞给德雷克塔尔，命令道。
“你与这里所有的霜牙氏族战士立即回去，将氏族北上迁移。
带着这枚北境冰痕骑士团的纹章，骑上我的雪豹骑，往冻土雪原走，去寻求霜语王族的庇护。”
杜隆坦苦涩看着那枚家族传承的纹章，上面刻画着冰裂十字上蹲坐双头枭的徽记。
这些年来，他一直抗拒着自己的出身，否定自己的血脉，只希望当一个纯粹的氏族猫。
但到生死存殁之时，他也只能把庇护氏族的可能性，寄托在自己不愿意提及的不光彩出身上。
德雷克塔尔握紧纹章，问道。
“那你呢？”
杜隆坦沉声道。
“我要去碎石丘陵，完成大地母神交付给霜牙氏族的使命。”
“碎石丘陵的贵族们不会相信你的话，你会被当做奸细处死。”
“也许吧，但作为一只传统的氏族猫，作为大地母神的忠实信徒，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
对吗？
唯一得到大地母神启示的萨满祭司，你应该为我们的氏族感到非常骄傲。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大地母神选择了我们，她信任我们，这份信任不可辜负。
游牧猫群可以灭亡，但我们的荣耀不容玷污，黑暗神的阴谋必须被公诸于众！”
“你说得对，杜隆坦，你将成为无垠高原上新的传奇。
你的名字也许会埋没在漫长的历史之中，无人知晓，但你的功绩将永世长存，与我们同在。
愿大地母神保佑你，最伟大的酋长，杜隆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