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卖灵魂
“我叫……塞西蒂娅·奎特。”
四皇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像往常一样重复了自己的名字。
稍作停顿，她伸出一根手指轻叩桌面，一名身穿重甲的高大骑士立刻推门而入。
但与那魁梧的身形有些出入的是，这名骑士的嗓音并不显得十分粗犷——她是一名女骑士。
“早安，殿下。”
女骑士单膝跪地，骑士礼标准且恭敬得无可挑剔。
“早。”四皇女塞西蒂娅微微颔首，身后的两名侍女开始为她梳理那一头秀丽的银色长发。
“有消息了吗？”
“是的，殿下。”女骑士低着头回答，“那四名猎魔人均来自王都，实力都很不错，也有过一些值得骄傲的经历。但他们在城外郊区的酒馆里被击败了。”
塞西蒂娅并不意外，接着说道：“那只恶魔的实力远在他们的预料之上，输也正常——他们都以为那只是一个‘异常级’的恶魔，追了一路，但其实真相超乎他们的想象。”
恶魔被人为地分成异常级、灾难级、灾厄级和毁灭级四个等级，其中最为弱小的异常级被定义为“可轻易杀死众多普通人的恶魔”，多年来出现的频率最高，对于猎魔人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很棘手的敌人。
那四名猎魔人以前也抓捕乃至杀死过一些异常级的恶魔，对于这次的任务自然是信心十足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只恶魔，实际上有着至少灾难级的实力。
那已经不是一般猎魔人能轻易对付的恶魔了，那几人骄傲自满、自负大意，失败也是正常的。
塞西蒂娅如此想着，却没有注意到她的骑士脸色有些古怪。
“不……”女骑士抿了抿唇，“击败他们的并不是那只恶魔，殿下。”
“嗯？那是其他猎魔人么？”
“也不是……是我们哈曼城的一位贵族。”
“谁？”
“恶魔监狱的典狱长，诺亚·布兰度男爵。”
“什么？”塞西蒂娅蓝色的美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女骑士同样深感意外，但她亲自调查的结果并不会出错。“是的，我也很意外……以堕落、无能闻名的诺亚·布兰度不仅击败了那四名猎魔人，还独自击败了那只恶魔，现在应该已经送往恶魔监狱了。”
四皇女沉默了片刻。
待身后的侍女为她梳理完毕，她果断起身。
“看来这座城市有些东西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继任这座城市不久，还有许多东西需要仔细研究。”
“您要出门吗？”女骑士立刻跟着起身，一只手几乎是肌肉记忆般地放在腰间的大剑上。
可塞西蒂娅却摇了摇头，“我去拜访一下我们有趣的典狱长先生，但你不用跟着我。我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请您吩咐，殿下。”
“那四名王都来的猎魔人正是那个魔法结社的人，而我不想有老鼠溜进我的家里。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女骑士心领神会。
放在剑柄上的手也握了起来。
“遵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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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觉得，她家老板一定是昏了头了。
要么是在酒馆里喝到了假酒，要么是被那些媚俗的女人骗得找不着北了。
不然他怎么会……
“典狱长，您闹够了没有？”
助理皱着柳眉望向被诺亚绑住双手的漂亮女人，总感觉自己也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着实有点辣眼睛了。
“你们要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就回自己家里玩，不要闹到监狱里来！”
说着，薇薇安又生气地拿起那三个本该装有二阶圣遗物的空盒子。
“布兰度典狱长，你居然还真的胡乱用掉了三个贵重物品，我看到时巡查过来了你怎么解释！”
诺亚不语，只是一味地将拥有一副漂亮皮囊的恶魔往监狱深处里推。
薇薇安恨不得把她的老板当场掐死。
直到，他们真的走到了恶魔监狱的下层——也就是真正关押恶魔的地方。
接近三十间监牢，每一个都透露着可怕的邪恶气息，就连空气中都沾染了令人头晕目眩的怪异味道。
牢房的大门全都由王国最坚硬的金属秘银制作而成，且厚实得让人惊叹。除此之外，大门上还全都刻有教会传授的“祈神魔法符咒”，同时配备了许多不同的圣遗物，能够最大限度地压制恶魔的力量。
可尽管如此，这里还是异常凶险——被囚禁的恶魔无法直接伤害到牢房外的人，但它们深入灵魂的蛊惑有可能让心志不坚的人做出一些愚蠢而疯狂的举动。
诺亚一靠近，耳边立刻响起了阵阵嘶哑的低语：
【想要财富么……我可以给你永远挥霍不完的财富……】
【美酒，女人，权力，地位……靠近看看吧……你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
【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想要么……只要立下契约……】
那些声音并不是恶魔原本的声音，甚至都不是同一个恶魔的声音——那是诺亚自己的心声。
恶魔会激起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进而让人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最终达到蛊惑的目的。
不过这些无聊的小把戏，诺亚早就习惯了。
“典狱长！”
通往恶魔监牢的幽深过道前，新来的年轻人马修恭敬行礼。
他身上带着能够隔绝恶魔侵扰的圣遗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诺亚也非常相信他——前世这个年轻人几年来都没犯过一次错，为人也足够勤奋、忠实，对于恶魔的蛊惑一概不理。
诺亚只觉得先前那一百枚金币花得真值……嗯，当然不是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更过分地摸鱼了。
“辛苦了，马修。”
诺亚点头表示肯定，接着又问道：
“现在灾难级恶魔的空牢房还剩两间对吧？这几天有没有做好日常的检查工作？”
“是的，典狱长大人。”年轻人恭敬回答，“今天上午刚检查过，里面的魔法符咒和圣遗物一切正常，可以随时投入使用。”
“很好。”诺亚再次满意点头，随后便带着那个双手被束缚住的妖艳女人往监狱深处走去。
到了这时候，薇薇安也不应该再抱有先前那种想法了——她重新审视起诺亚身旁的女人，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恶魔。
还有……刚才诺亚问的是“灾难级”恶魔牢房？
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女人，是一个灾难级的恶魔？
薇薇安忽然感觉有点头晕——就算她那个颓废的典狱长终于懂事了，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成长这么多吧？
灾难级恶魔，那可是被解释为“需要一整支军队或教会出手才能与之抗衡”的恶魔，整个哈曼城恶魔监狱也不过关押着两只，还都是很多年前的。
诺亚……能独自抓捕一只灾难级恶魔？
这……可能吗？
诺亚看出了助理的震惊与困惑，但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忽然停住脚步说道：“不用跟来了，我自己把她送进牢房就行。”
“……”薇薇安沉默了一下，也变得严肃起来：“需要我让狱卒们集合一下么？”
“不用。”
“报备教会或猎魔人组织？”
“也不用。”
诺亚搂着女恶魔的肩膀，姿态随意得像是个职业黄毛，但语气却非常认真：
“我唯一需要你帮我的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要去的9号牢房。任何人。”
闻言，薇薇安有些担心，甚至有点不好的预感……可她除了服从命令外别无选择。“是，典狱长。”
女助理转身离开，幽深的过道里归于寂静。
诺亚又一次听到了恶魔们的蛊惑。他充耳不闻，只带着身旁的恶魔走到位于监狱负二层最里面的9号牢房。
牢门打开又闭合，圣遗物的气息充盈着每一寸角落。
女恶魔终于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诺亚，像是一位受了委屈的可怜美少女。“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们人类口中的‘异常级’……如果你把我关在这里，圣物的气息会让我喘不过气来……”
诺亚轻蔑一笑：“别装了。”
“我……我没有……”
“我知道你是灾难级的恶魔，也知道你刚才在酒馆里没有使出全力。别演了。”
“……”
女恶魔那委屈的模样又在沉默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具半点人类情感的冰冷与平静。
片刻后，她说道：“那你应该重新掂量一下，你是否有压制我的能力。”
诺亚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又笑了笑：“实话说，这我确实没自信，我也知道你是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只想找机会继续逃跑——从王都开始，就一直有人在追捕你，对吧？”
恶魔发出一阵嘶哑的窃笑。
下一刻，她的双眸再次变得一片漆黑，那雪白的肌肤也开始泛红……她精致的容貌不再，整张脸都扭曲成了怪物的模样——她的嘴巴直接裂开到了耳根，鼻子上的皮肉变成骨头，一头橘红色的卷发也如蛇群一般开始蠕动，全身骨骼发出阵阵骇人的声响……
不过是几秒的功夫，她就从一个漂亮女人变成了超过两米半高的高瘦魔鬼。
那动听的嗓音也变得和其他恶魔一样沙哑：
“你最好真的有底气……”
现在成了诺亚需要抬头仰视对方了：“真不巧，我既没有底气也没有底牌。”
“那么……你的血肉……灵魂……”恶魔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诺亚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也没有要使用超凡之力的意思。
他只是平静地直视着那双黑色的恶魔之眼。
然后说道：“我的灵魂，当然是归你的。”
“但今天，不用你亲自动手了。”
可怕的恶魔步步紧逼，诺亚则是单手扶胸，轻声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我要……向你出卖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