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坠

地脉在哀鸣。

林渊被星辰洪流裹挟着坠向地底时，看见青铜古钟表面的星图正在重组。二十八宿挣脱黄道束缚，在天狼星的位置拼出残缺的凤凰图腾。那些渗入石缝的血珠在岩层间燃烧，为坠落轨迹镀上赤金尾焰。

“地脉熔炉要苏醒了！“三长老的惊呼被轰鸣声撕碎。祭坛下方三百丈处，赤红岩浆裹挟着青铜锁链翻涌。九条刻满符咒的玄铁链贯穿山体，此刻正随着星辰之力震荡发出龙吟。

大长老袖中飞出七盏青铜灯，悬浮在崩裂的祭坛四周。灯火竟是诡异的幽绿色，映得他沟壑纵横的脸宛如鬼魅：“启动九幽镇魂阵！绝不能让他唤醒...“

话音未落，贯穿地脉的锁链同时绷直。林渊后背重重撞在灼热的岩壁上，眼前突然浮现出陌生画面——黑衣修士手持染血长剑，将凤凰虚影钉入青铜巨钟。钟体表面溅落的金血渗进符文，化作万载不化的锈迹。

剧痛从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悬浮在周身的血焰凝成翎羽状，在地脉深处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古老壁画：九只金乌环绕青铜巨钟，钟下镇压着羽翼残缺的凤凰。

地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七名正在布阵的弟子突然捂住脖颈，青筋在皮肤下扭动成锁链形状。他们的瞳孔逐渐被青铜色侵蚀，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

“果然是噬魂咒。“二长老挥袖震碎异变弟子的天灵盖，白须上溅满脑浆，“师兄你早在三十年前，就在弟子体内种下禁制？“

大长老指尖亮起追魂钉，九枚骨钉悬浮成环：“当年发现玄穹钟的《九嶷天书》残页时，就该料到今日。“骨钉突然调转方向，钉入他自己周身大穴，衰老的躯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起来。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声。林渊艰难地睁开被血痂糊住的眼睛，看见岩浆中浮起半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凤凰浮雕的右眼位置，赫然嵌着他方才折断的半截扫帚柄。

星辰洪流在此刻达到顶峰。林渊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向棺椁，指腹触到青铜的瞬间，整条右臂浮现出与古钟表面完全相同的血色纹路。岩浆深处传来悠长的叹息，震得他七窍流血。

“汝终于来了...“

苍老的声音直接在识海炸响，林渊的视线突然穿透重重岩层。他看到天都峰底盘踞着万丈长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一具凤凰骸骨。最中央的骸骨头颅低垂，空洞的眼窝正对着自己。

地面上的混战戛然而止。所有修士惊恐地看着天穹——北斗第七星“摇光“突然脱离星群，拖着幽蓝尾焰坠向天都峰。星坠经过的轨迹残留着焦黑裂痕，如同天神用墨笔划破苍穹。

大长老撕开道袍，心口处赫然浮现青铜钟纹：“九星移位阵已成，现在该收取...“

他忽然僵在原地。本该坠落的星辰竟悬停在千丈高空，星光凝聚成凤凰利爪的形状。林渊破开岩层冲天而起，背后展开由地脉岩浆凝成的赤金羽翼，每片翎羽都闪烁着星图残影。

二长老的拂尘突然自燃，灰烬在虚空拼出谶语：神凰现，九嶷劫。

地底传来连绵不绝的锁链断裂声，九具凤凰骸骨同时昂首。它们眼窝燃起的魂火穿透岩层，将林渊笼罩在交织的光柱中。大长老喷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年轻化的躯体开始急速腐烂。

“原来...你才是阵眼...“他死死盯着林渊额间浮现的星芒印记，枯手抓向悬浮的青铜灯。幽绿火焰暴涨的刹那，九具骸骨突然同时转头，十八道魂火汇聚成洪流，将青铜灯连同大长老的半边身躯焚为虚无。

林渊重重摔回祭坛废墟，背后的岩浆羽翼寸寸碎裂。他挣扎着摸向心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青铜吊坠——正是棺椁上缺失的凤凰左眼。

残存的星辰之力在地表游走，勾勒出方圆百里的巨大阵图。二长老颤抖着捧起染血的罗盘，天池指针正疯狂旋转：“九嶷地脉...在重新排列...“

千里之外，三大神山深处同时响起钟鸣。沉睡的古老存在睁开眼睛，目光穿透虚空落在天都峰顶。被星坠灼焦的云层开始下雨，赤红雨滴在地面汇成八个血字：

涅槃火起，永夜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