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楼，图书室
露西推开沉重的大门，金属铰链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空旷的大厅里没有管理员莉莉丝的身影，唯有几只漆黑如墨的机械铁鸦雕塑般伫立在柜台上，暗红色齿轮眼珠随着她的步伐缓缓转动。
露西惊讶地发现阅览区竟有位披着银边黑袍的老人。
对方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褶皱深刻的眼窝里嵌着对琥珀色瞳孔，从巫师袍的颜色分辨是一位正式学徒。
巫师世界对于各等级巫师袍的规定极为严苛。
见习学徒穿灰袍，正式学徒穿银边黑袍，巫师则穿金边黑袍。
如果有人因为穿着引起误会，将会承担事情的所有后果。
在天花板垂下的触手监视下，露西在第一排的书架上翻找起来。
她这次是准备找一本介绍魔化兽以及魔脉方面的书，如果是图鉴就最好不过。
解剖实验室送来的畸形生物总令她困惑。
但她很快就陷入了纠结。
倒不是因为高塔图书室没有相关书籍，反而是因为这类书籍太多，毕竟共生异化学和生灵解剖学两所实验室都会涉及到魔化兽。
露西只是随手一翻，便找出了四本相关书籍。
其中两本为图鉴两本游记，上面都有关于魔化兽的记载。
“如果你对魔化兽感兴趣，推荐你选择这本《与候鸟同行》。”
露西心头一惊险些碰倒书架，不知何时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居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而她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起身行礼。
“大人。”
老人摆了摆手，布满皱纹的脸颊泛起奇异光彩：
“这本游记是一位伟大的星环巫师年轻时所著，记录着北境迁徙路上的三百二十种魔化器官。”
露西低头，老人所说的《与候鸟同行》是两本游记之一。
露西注意到书脊处缠绕的秘银锁链已断裂大半，显然曾被反复借阅。
其中记载了超过一百种魔化兽和三百多种魔化器官，不过书上没有涉及魔脉图和巫术模型这类的专业学识。
当然，如果真的记载了这么多魔化器官，又怎么可能被摆在最外层的书架上供见习学徒阅览。
翻开泛黄半脱落的封面，扉页上的落款是用羽毛笔写着一串怪异的字符。
这显然不属于大陆常用的字母类的“通用巫师文”，而是一种接近铭文的象形文字。
不止是落款，整本书中许多术语都是用的这种铭文。
“这是高等精灵文。”
没等露西询问，老人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开口解释道：“是一种远古解剖学派专用的信息载体，每一个精灵文字都能承载数十倍于巫师文的语义密度。”
“想要成为一位资深的学者，高等精灵文是绕不开的坎。”
“让我想想……”
没有等露西开口，老人伸手从一个书架上取下一本足有砖块厚的羊皮书。
“我就记得这里应该有高等精灵文入门才是。”
说完，这本重达5磅（4.5斤）的精灵文入门词典便已经被砸到了露西手里。
当慌忙抱紧两本羊皮书的露西回过神来，发现那位老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怪人。”
露西念叨了一句，伸手抚摸着《高等精灵文入门词典》。
虽然从未听人提起过什么精灵文字，但那个老人的身份显然不一般，而且她隐隐觉得这本《词典》未来或许真的有大用。
她拿着书走向前台。
机械铁鸦发出聒噪的吼声。
“……嘎，一魔石……嘎，七天……”
露西手中的魔石被铁鸦嘴里吐出的长舌卷走。
这些机械造物肚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真想用解剖刀划开来看一看。
将魔石吞入肚子的那只铁鸦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
高塔顶楼
在图书馆与露西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推门而入。
伏案的中年巫师抬头，随即起身高兴道：
“费尔南多，你终于回来了！”
“塔主。”
被唤作费尔南多的老人单手抚胸微微侧身面无表情道：“你身上的的魔能波动已经越发明显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喊你一声大人了。”
被好友调笑了两句的德里克摆了摆手。
“晋升高级巫师哪里有这么简单……不说这个了，你能赶回来我的压力也能小许多，永寂黑棘与魔女小屋已经确定达成了共识，今年的学徒交流会如果无法力压两个巫师势力，极有可能就会演变成巫师战争。”
听到这里，费尔南多脸上也浮出一抹凝重。
他原本在外追踪一只十分强大的魔化兽，正是因为收到了塔主的消息才立刻赶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事态居然已经失控到了这个程度。
卡洛公国一共有三个巫师组织，即“四贤高塔”“永寂黑棘”和“魔女小屋”。
根据正式巫师数量来看，四贤高塔稳压拥有三位巫师的永寂黑棘，两位巫师的魔女小屋。
但如果这两个势力合作，四贤高塔反而落入了下风。
“藤蔓夫人和西奥多呢？”
费尔南多开口询问另外两位高塔巫师的踪迹。
“藤蔓夫人在精灵谷地培育共生种子，入冬前应该能赶回来，至于西奥多则在星律院学习，他回信说会想办法在学徒交流会前起身。”
听完塔主的话，费尔南多稍微松了口气。
尽管“永寂黑棘”与“魔女小屋”的合作令人不安，但四位正式巫师依托着高塔也足以自保。
只要拖到塔主晋升高级巫师，无需动手另外两个巫师组织也只能俯首称臣。
当然，如果能在学徒交流会上力压另外两个势力，令其不敢贸然开战自然是最好的。
“那么，最近几届学徒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吗？”
学徒交流会三年一届，每个势力派出的学徒数量不限，但其等级必须控制在初级学徒，且不能重复参加。
胜利者不但能够获得丰厚的奖励，更能获得跟随星律院“星环巫师”学习的机会。
塔主德里克苦笑摇头。
这才是最令他头疼的事情。
科洛公国三塔学徒交流会已经举办了三十多届，但最近的五届交流会中，最近一次由“四贤高塔”夺冠还是十二年前德里克塔主的弟子莉莉丝。
在之后四贤高塔便一直成绩垫底。
其中虽然有另外两家巫师势力联合的前置因素，但四贤高塔年轻一辈巫师学徒断档也是不争的事实。
三位巫师长年在外收集、学习，塔主德里克也因为进阶高级巫师做准备，对于新生代的培养自然而然就放松下来。
特别是费尔南多，身为四位正式巫师之一，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位亲传弟子也没有，西塔更是没有出过一位巫师或者巅峰学徒。
这时，德里克塔主突然想起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你招收弟子的标准，需要对解剖学抱有热情。”
“当然。”费尔南多：“你知道的，热爱才能使人前进，天赋反倒是其次。”
当年两人同在一座巫师高塔当学徒时，费尔南多并不以天赋闻名，许多天赋比他高的学徒都消失在了成为巫师的道路上，而他一路走到了现在。
一听这话，塔里克瞬间想到了那天在高塔上看到的青春背影，向着老友开口道：
“有一个人或许会让你感兴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