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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敛气藏运诀
幽谧小院。
陈玄白指尖凝诀,周身白气皆应其御使,蹁跹而舞。
初时白气纷杂无序,不过多时便在他精妙施为之下,渐趋齐整,仿若驯服之兽,受制于陈玄白掌控之中,再无半分乖张肆意。
陈玄白袖袍一挥,五指轻拢,院中弥漫的白气,仿若受到无形牵引,纷纷朝着他掌心疾涌而去,最终汇聚一处,凝作硕然气团,在其掌心流转翻涌,隐隐有光华闪烁。
手掌一合,白色气团消失不见。
陈玄白抬起头环顾四周,除了那些幽蓝的阴气外,再不见那丝丝缕缕的白气。
那株桃树也如同普通桃树一般,再看不出任何异常。
此即书中所言的“敛气藏运诀”,其功用乃收纳灵桃外泄之灵气,隐匿家族气运。此诀修行之法,不算困难,于修得慧眼三层者而言,在此根基上修持此诀,水到渠成。
然而,此法能否瞒过诸般大能,他实难揣度,且当下亦无从验证。
说到底,这仅为一保稳之策。藏巧守拙,还需平日里时刻警醒、处处留意。
此时,数声鸡鸣悠悠传来,划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静谧。
陈玄白抬首,目光投向那微亮苍穹。
“未曾想竟已悄然度过一整夜,当真是修行无岁月。”
在他感知中,这漫长一夜仿若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已。此刻的他,虽尚未真正踏入那缥缈仙途,开启求道之旅,但这时间在不经意间的悄然流逝,却宛如一道灵光,让他于懵懂之中,初步领略到了修行那深邃而又玄妙的真谛。
灵韵滋养之下,纵是彻夜未曾休憩,他亦未觉丝毫倦怠。
他身姿舒缓,悠然起身。
忽然,他剑眉微敛,心间陡然泛起一缕奇异之感。
他轻轻摊开掌心,但见一缕白气自那桃枝嫩蕊之上,盈盈涌入其手中。
‘家族气运忽生变数……想来或是族中某一子弟有所动作所致……’
他定睛凝视数息过后,缓缓敛去周身白气,回到前院居所,而后吩咐下人准备洗漱与早膳。
用过早膳之后,便开启了这新一日的诸事安排。
好在前世长期接触过类似的工作,所以处理起家族事务,倒也不觉得疲倦厌烦,有种在玩经营模拟器的感觉。
嘿!哈!
槐树下,陈玄恪正在教导族中的年轻子弟学习玄极拳。
每睹此景,陈玄白心中都不禁泛起丝丝欣慰之意。
除了少数几人外,族中的大部分成人都已经腐朽不堪。
头十年算是一个艰难时期,而度过了这段时间后,接下来家族的未来便要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了。
他强制下令各方都将家中子女送到此处来学拳,各房没有任何人反对,反而十分配合,似乎是将其视作了与陈玄白交好的一环。
人数不算多,不到十人,陈玄恪一人足以应对过来。
虽然不善言辞,但陈玄恪却热衷于教导这些孩子们。
在杀伐之际,尽显狠厉凶蛮;但面对这些晚辈时,笑意憨厚,周身流溢着温和柔善,判若两人。
除了陈玄恪,闲暇之余,陈玄白也会参与对这些孩子的教导,以便为他们竖立正确的家族价值观。
“少主,近期有两名‘守’字辈的后辈将年满十岁,你看是否要将他们送去测试修行资质?”
身旁的陈云志随口提了一句,此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有资质极其稀有,只是按照惯例简单提一茬而已。
“去!为何不去!”
与陈云志不同的是,陈玄白对此事却显得十分上心。
“四叔,以后有符合条件的,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是。”
陈云志抬头看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为何少主对此事如此在意,但见陈玄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识趣地没有询问。
反正也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陈玄白接掌家族之后,陈云志得获擢升,诸多族中事务亦委于其身。
虽然这位四叔生性怯懦、行事谨小慎微,但为人忠厚老实、恪守本分,并无其他劣迹恶行。
且其颇具才干,陈玄白权衡之下,便留用此人,而后观之,成效尚算差强人意。
陈玄白脑海中闪过方才一事,神色微凝,忽然开口问道:“四叔,近日族中可有子弟犯下重大事端?”
陈云志冷不防被这一问,身形微微一颤,连忙躬身应道:“回禀少主,并无此事!近日各房皆守规蹈矩,未有异动。”
他生怕自己这个大侄子再次大开杀戒。
“哦,这样啊......”
“原来如此……”
陈玄白微眯双眸,目光隐有深意。
陈云志抬手轻拭额间汗珠,恭谨道:“虽无重大事端,但确有一桩小事。”
陈玄白神色淡淡,只吐出一字:“讲。”
“就是陈玄林那小子今天又找上来了。”
“你们没给他钱?”
“给了的!今日天色方晓,他便早早守在门外,声称非要面见少主你不可,言及有要事相禀。询问何事,他却紧抿双唇,绝口不答。我心中疑虑,怕其中猫腻,故而未敢擅自将其放入。”
陈玄白暗自思忖:‘方才运势变数,莫非与陈玄林有关?’
念及此处,他抬手轻抚下颌,淡声道:“带他前来见我。”
“是。”
......
昨夜。
“原以为这小少主是个凶残暴虐之人,不想并非如此!”
陈玄林手中掂着银锭,这分量比起往昔他那不肖生父所予,竟是还要多上几分。
谈及陈玄白,他心中实无半分怨怼之意。
毕竟他那混蛋爹,他心里最明白,干的畜生事不少,出事是迟早的。
他也曾多次劝诫,但皆是徒劳无功。
所以他干脆直接跟那老头闹翻,自己跑了出来,也留得一丝安稳。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无高远鸿图之志,但求不涉恶行,不做有损家族之举。
每月安享些许例银,便觉逍遥自在,岁月安然。
不过,当他得知那混蛋爹被先斩后奏,当场处刑后,他顿时心乱如麻。
这手段太过凶残果断,让陈玄林十分担忧这位少主会不会做出斩草除根的事情。
担惊受怕数日之后,他还是壮着胆子试探了一下,结果就有了手中这袋银两。
“也罢也罢,继续过活我的逍遥自在!今晚定要到聚春楼唤上二三美娇娘,畅饮美酒,一醉方休!”
步入聚春楼,芳香依旧。
他刚要抬手招呼小厮前来点单,忽闻一声轻唤。
顺着声音望去,是一名穿着黑衣的青年正朝着他挥手。
“玄林兄!”
陈玄林疾步趋前,面露欣然之色,朗声道:“小光贤弟,自那日一别之后,已然半年未曾得见你这身影了!”
黑衣青年名为孙光,曾在陈家办事,后来犯了点错误被赶出了陈家。
二人臭味相投,很聊得来,遂以兄弟相称,情谊匪浅。
孙光离开陈家后,陈玄林还收留了他一段时日,二人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关系。
只是最近有半年没有见到他了。
“你这竖子,这半年仿若人间蒸发一般,究竟去往何处、所为何事?今日定要与吾细细道来!”
言罢,二人彼此亲昵地挽着肩,踏入包厢之中。
待几轮推杯换盏、言语热络一番后,孙光缓缓启唇,说起自己这半年来的种种经历。
“玄林兄,某便直言不讳了。如今,小弟已投身于钱家麾下。”
陈玄林手中执杯的动作陡然凝滞,原本从容的面色微微一变。
“钱家?不知贤弟所言,是哪一支钱家?”
孙光见陈玄林这般反应,不禁面露无奈之色,苦笑着叹道:“正是兄长心中所揣测的那个钱家啊。”
钱氏一族,亦是聚龙山下望族。回溯五十年前,其与陈氏结下仇隙,自此两家纷争频起。
“以我对玄林兄的了解,料想不至因此事便与我割席断交吧!”
陈玄林面上紧绷之色渐缓,展露出一抹洒脱不羁。
“自是不会。此两家仇怨,不过是那上位者们如犬豕相斗一般,争权夺利罢了。与你这一介仆役,还有我这被家族摒弃之人,能有何干系?来来来,莫要再提这些烦心事,且共饮此杯!”
“哈哈!兄长风采依旧,性情未改!当浮一大白,喝酒!”
言罢,二人举杯相碰。
孙光缓缓将酒杯送至唇边,佯装饮酒之际,眸光微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玄林,眼底深处,有一抹锐利精芒悄然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