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荆棘的传承者

寒风卷着冰碴刮过城墙垛口，阿尔伯特·黑荆棘将冻僵的手指贴在青铜火盆边缘。跳动的火焰映照着羊皮卷上的赤字，墨迹在低温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小麦库存八百蒲式耳，腌肉四十桶，木炭...“他停顿了一下，羽毛笔尖在最后那个数字上洇出墨点，“不足五车。“

壁炉里的松木发出爆裂声，老学士雷蒙德佝偻着背往账簿堆里缩了缩。他羊皮纸般皱缩的眼皮下闪过精光：“按照往年惯例，暴风雪会封锁鹰喙峡谷三个月。就算把战马饲料折算进来...“

“不够。“阿尔伯特推开窗户，北风立刻卷着雪片扑进塔楼。远处永冬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蜷伏的巨兽，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火把正朝着城堡移动——那是最后一批入城的运粮队。

三天前，当王都信使将黑铁印章戒指戴在他手上时，二十七个村庄的存粮统计数字还带着初冬特有的乐观。直到今早巡视地窖，阿尔伯特才发现前任管家用陈年麦壳填充麻袋的伎俩。那个肥胖的男人此刻正吊在城堡西侧的冰墙上，冻结的眼球倒映着逐渐暗淡的霞光。

雷蒙德干咳一声：“或许可以征召猎户...“

“霜语森林的魔狼上周咬死了六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阿尔伯特用剑鞘拨弄火盆，飞溅的火星照亮了他下巴上新添的伤疤。今晨的遭遇战记忆犹新，那头通体雪白的巨狼眼中跳动的幽蓝火焰，显然不是普通野兽。

沉重的橡木门突然被撞开，挟着雪沫冲进来的斥候几乎扑倒在石阶上。“大人！三号粮仓...“年轻人胸甲上的冰晶随着喘息簌簌掉落，“地下二层...您最好亲自来看。“

阿尔伯特抓起熊皮大氅时，指尖触到内衬里硬物。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钥匙柄上缠绕的黑荆棘花纹像是要刺破皮革。当众人举着火把钻进地窖时，霉味中混杂的硫磺气息让战马不安地嘶鸣。

“今早清点时还没有这个！“粮官颤抖的手指指向石墙。原本堆放燕麦的角落裂开幽深洞口，螺旋向下的阶梯上布满某种生物黏液，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阿尔伯特解下钥匙的瞬间，青铜表面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铭文。当钥匙插入墙壁裂隙时，整座城堡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阶梯两侧的萤石次第亮起，照亮了墙壁上褪色的矮人符文。

“第七纪元，石心氏族避难所。“雷蒙德抚摸着蚀刻在拱门上的楔形文字，声音发颤，“传说大灾变时期...“

地底深处传来机械齿轮咬合的轰鸣。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尘封三百年的矮人粮仓缓缓开启，成堆的金黄麦粒从倾斜的铜斗中倾泻而出，在萤石冷光下宛如流淌的熔金。

阿尔伯特弯腰抓起一把麦粒，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瞳孔微缩——这些沉睡三个世纪的谷物依然保持着烘焙后的干燥。当他拨开表层的麦堆，露出下方整齐码放的秘银锭时，突然理解父亲生前为何总对着北方星空叹息。

“派人守住入口。“他将几粒麦子放进贴身口袋，硫磺味突然变得刺鼻，“通知铁匠铺，明早之前我要看到二十架重弩的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