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慢慢把我给你（一）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和宋良玄站在考场外等待着，很快，楚沅澧的身影朝着我们跑来。
“终于考完了，”楚沅澧瘫坐在阴凉处的椅子上，“我得好好休息几天来补充能量。”
我看向涌动的人群，忍不住问他：“楚沅澧，莫湘资怎么还没出来啊？”
“我怎么知道啊，他这个人不到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是不会放下笔的。”他摇了摇头，“真是磨磨唧唧的。”
宋良玄在一旁补充：“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快就能写完，还能顺便在草稿纸上画几张函数图像。”
“没到时间又不能提前出来，那我只能这样打发时间了。”楚沅澧无奈地摊开手。
“对了，程慕予什么时候放假啊？上次说好了要再聚聚的。”他站了起来。
“她呀，忙着学习呢，”我回答他，“而且，他们的暑假得七月中旬才开始。昨天她还和我说，班里的同学个个身怀绝技，都是天才，她自愧不如呢。”
“这么说来，她其实也在夸她自己，对吧？”楚沅澧的关注点很新奇。
我和宋良玄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这时，莫湘资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我们。他一看见我们，便叹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差点要迷路了都，人太多了。”
“莫湘资，那你现在有把握能考上北体了吗？”我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他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当然了，毕竟我和这家伙说好了。”他朝着楚沅澧扬了扬下巴。
“那个……前两天展月让我转告你，祝你高考顺利，虽然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了……”我将手指放到了嘴边，低下了头。
“行，那我一会儿有空亲自打电话感谢她。”莫湘资露出微笑。
“宋颜柯，我一直挺好奇的，既然你都不参加高考了，当初干嘛还要大费周章地回来上学啊？”莫湘资好奇地看着我。
“我……”我一时语塞，“怎么了，不行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啊？”楚沅澧看着我和宋良玄，“离开之前叫上程慕予，我们再一起好好聚一聚。”
“大概下个月底吧，”宋良玄替我回答了，“提前去那边看看学校附近可以租的房子。”
莫湘资感叹：“宋良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朋友被宾夕法尼亚大学录取了呢，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你说笑了。”宋良玄淡淡地回应他。
“那我先回去了，说好了，下次出来记得叫上我们啊。”楚沅澧和我们道别。
莫湘资朝我们挥了挥手，随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顺着他们的背影，我看向远方。湛蓝的天空下，远处的青山在高楼的遮挡下依稀可见，再往近看，是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柏油路。
我突然感到一阵暖意从手心传来，我转过头看，宋良玄正轻轻地握着我的手。
“那我们现在……回家？”宋良玄注视着我。
我慌乱地低下了头：“随便。”
“那好吧，”他牵着我走在被树荫笼罩的人行道上，“回家。”
“是去你家吗？”我看着飘落的树叶被风扬起。
他停下来，从我的头发上拿下一片树叶，轻声回答：“对啊，你不愿意去了吗？”
我向后退一步：“嗐，既然你都邀请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好了。”
他眼里的笑意在太阳的折射下显得格外动人：“我们走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他在省内的几个城市里来回辗转了近一个月，期间，还抽空和程慕予他们一起庆祝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旅行结束后，我异常疲惫，但是内心感到无比充实。
对我来说，去探索无穷无尽的新鲜风景或者事物，是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我想正是如此，自己才会特别钟爱旅行吧。
开学前，宋良玄陪着我去了一趟东京。
我们刚到家，母亲就拉着宋良玄到客厅里坐下，还吩咐我端茶倒水。
“我说，我才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对他这么好？”我愤愤不平地念叨着。
这几天，宋良玄在我家里得到了堪比五星级酒店级别的服务，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我忍不住对他说：“宋良玄，你有没有觉得我爸妈对你比对我和我哥都要好啊。”
他笑了：“叔叔阿姨对我确实很好，但是对你们也很好啊。”
我撇了撇嘴：“哪有？”
“真的，”他强调，“我们以后有空就回来看看，好不好？”
“你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一种我们很难回来的感觉啊？”
“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打断他，侧过身来看着他，发自内心地开口，“谢谢你啊，宋良玄。”
“‘谢谢’这两个字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得付出行动来表达你对我的感谢才行。”
我冥思苦想了好久，终于缓缓地对他说：“那到时候我们租公寓的费用三七分，我七，你三，可以吗？”
他无奈地看着我：“不用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嘛？”我小声地嘀咕着。
“我们在一起吧？”片刻后，他终于望着我开口。
我愣了几秒钟，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所以……你现在是在和我表白吗？”
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是不这么认为的。”
“那我考虑考虑吧。”我假装表现得很为难。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始终带着笑意：“你不会不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我看着他一脸笃定的表情，忍不住发问。
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你之前已经答应我了，要以身相许了啊。”
我转过头看着他：“喂，那是开玩笑的。”
“我可没说那是玩笑，”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再说了，是你自己同意的。”
“我……”
“好了，我要休息了，等下再说吧。”他说完，便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
“幼稚。”我看着他，小声地吐出两个字来。
到达费城后，宋良玄的父母已经帮我们找好了居住的房子，是一间两层楼的小公寓。
“宋良玄之前就和我们说不想住学校宿舍，非得让我们帮忙找住的地方，我们就请朋友帮我们看了一下，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宋良玄十分认真地考究了这间房屋，最终得出结论：“距离我的学校和宋颜柯的学校倒是不远，不过要是去机场的话，好像不太方便。”
“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接你们回家就好了。”
“那你觉得呢？”他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没意见啊。”
“那就这样吧。”
大学的校园生活貌似自由了许多，不过由于我的这位专业老师实在是太过于严苛，这导致我的课程依旧比其他同学要多得多。
但是好在，在学校的学习时间里我学习到了很多专业知识，也弥补了许多不足之处。
而宋良玄倒是依旧每天活力满满，对于他所学习的航天学我一无所知，但我能看出来他乐在其中。
我和他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见面的次数倒是比从前少了很多。他忙着做实验、调查数据，我忙着排练、写作品，虽然很累，但是生活得很充实。
到了宋良玄二十岁生日的那个月，楚沅澧和程慕予特意飞到纽约来为他庆祝。
我们一起坐在阳台上喝着下午茶，晒着冬日的太阳。
“宋良玄，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累，”楚沅澧的语气中充斥着不满，“课程又多又杂，这才上到第二年啊。”
宋良玄笑着开口：“谁让你当初要选择协和八年制的？”
楚沅澧叹了一口气：“唉，我完全是凭着热爱在学习。”
“不要低估热爱的力量，”程慕予接过他的话，“我都不敢相信要是我不喜欢自己的专业，我现在得多痛苦。”
“是啊，”我表示赞同，“不是说，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吗。”
到这里，程慕予突然转移了话题：“哎，宋颜柯，你和宋良玄怎么样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怎么样啊？”
楚沅澧见状，也看着我：“她是问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说完，他还看了一眼程慕予：“对吧？”
程慕予点了点头，依旧好奇地看着我。
“我……”我犯了难。
宋良玄缓缓地开口：“那我们要怎么回答才能让二位满意呢？”
“宋良玄，你可真无聊，”楚沅澧抿了一口茶，“我们又没问你，问宋颜柯呢。”
“那个……我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的话还没说完，程慕予就连忙开口：“这样啊，那你们俩确实都挺无聊的。”
“才没有呢。”我反驳她，“你对无聊的定义也太随意了吧。”
“对了，我和楚沅澧今天晚上就回国了。”程慕予告诉我们。
宋良玄点点头：“那我们晚饭后去为你们送行。”
“对了，莫湘资怎么样了？上次他还和我说，他的课很少，可把我羡慕坏了。”我看着正在喝茶的楚沅澧问道。
他放下茶杯：“他挺好的，反正空闲时间比我多多了，而且还经常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也交到了很多新朋友。”
我点点头：“下次我们回去一起去看看他吧。”
这天晚上，从机场回来之后，我正在房间里看着书，宋良玄突然来敲了门。
“你怎么这个时候找我啊？”我看了看旁边的两个房间，“你不怕吵到叔叔阿姨和林缪辰啊？”
他一本正经告诉我：“他们今天不在家，他们下午去德州拜访客户了，过几天才回来。”
“喔，”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他突然犹豫了起来，“我就是看文献看得有点……无聊了，所以来找你。”
我感到诧异：“啊？可是你最近不是在忙着发论文吗，还是你现在已经被论文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额头：“宋颜柯，今天他们还说我们无聊呢，看来真正无聊的人其实只有你。”
我更加错愕了：“你怎么又说到我了，不是你刚刚说自己无聊的吗？”
“对啊，所以想来找你……做一些不无聊的事情。”他的话让我感到一头雾水。
我只是看着他，想听他还准备说些什么，但他也只是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先开口。
见他不说话了，我只好问他：“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还是……”他看着我，终于开口，“回去写论文吧。”说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看着他房间里透出来的光，心中升起一团疑云，宋良玄说话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拐弯抹角啊？
睡前，展月照例给我打来了电话，和我分享了她寒假期间的逸闻趣事。
最后，我把刚才宋良玄的奇怪发言告诉了她，她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宋颜柯，你真的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吗？”
“谁知道他想说什么啊。”我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又不直说。”
“喂，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直接跟你说啊？”展月的声音激动了起来，“宋良玄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他吗？”
“说起来，他这个人确实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我分析着，“不过一般情况下，我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对我的话不屑一顾：“那你今天不是没会到他的意吗？”
“宋颜柯，你们俩还真是柏拉图式的恋爱啊。”展月啧啧称赞。
“怎么了吗，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挺好的。”
“是啊，最亲密的行为也就只有搂搂抱抱了。”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她：“所以……他今天来找我是想……”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睡觉了，你自己去纠结吧。”她留下一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眼神依旧望着天花板，心里默默地回忆了这两年和宋良玄在一起的各种小事。
或许展月说得对，对于恋爱中的一些事情我确实不太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