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影迷踪

武当山的石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林秋寒握着缰绳的手还在发抖。三天前他们在山脚发现宋玉书失踪了，只剩那匹枣红马驮着个空剑鞘。更诡异的是，马鞍上整整齐齐摆着七枚铜钱，正对应北斗七星的排列——最末一枚铜钱被生生劈成两半，裂口处泛着青黑色。

“师兄！“守山门的道童跌跌撞撞跑来，袖口沾着墨汁，“东厂的人把紫霄宫围了！他们说...说我们私造龙袍...“道童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竟有金粉闪烁。

林秋寒心头一紧。穿过真武大殿时，他看见十几个锦衣卫正在撬地砖，领头那个白面太监把玩着血玉扳指——正是那晚客栈里指挥番子的人。太监脚边躺着个打开的檀木匣，里面堆满带血的碎玉，每块裂纹都和他怀中的半块玉璧相似。更蹊跷的是，这些碎玉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影，竟在墙上拼出半幅山水图。

清虚掌门盘坐在七星灯阵中央，道袍上沾着黑血。老道士抬手制止他行礼，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青铜令牌：“惊鸿令...二十三年了，陆惊鸿还是放不下那场火。“掌门突然剧烈喘息，袖中滑落半枚焦黑的玉佩，上面依稀可见“惊鸿“二字。

“师父认识玄机阁主？“林秋寒刚要追问，突然听见屋梁传来窸窣声。抬头望去，房梁阴影里竟趴着个黑衣人，手里握的正是宋玉书的松纹剑！那人腰间悬着个银质酒壶，壶身刻着三足金蟾——与宋玉书的玉佩如出一辙。

黑衣人翻身落地时，林秋寒愣住了。这人虽然蒙着面，但后颈有道月牙疤——三年前魔教偷袭武当，这道疤是他亲手给七师弟包扎的。当时七师弟说要去后山采药，却在悬崖边捡到这枚带血的玉佩...

“小七？“林秋寒的剑尖在发抖。黑衣人却突然扯下面巾，露出宋玉书苍白的脸：“师兄，你当真以为我是宋家公子？“他的瞳孔突然变成诡异的琥珀色，“三年前那个江南盐商之子，早被我扔进钱塘江喂鱼了。“

林秋寒还没反应过来，院外突然传来号角声。白面太监尖着嗓子喊：“武当私藏前朝余孽，给咱家搜！“话音未落，十几个番子抬着口青铜棺闯进来，棺盖上密密麻麻钉着刻满符咒的桃木钉。

清虚掌门猛地咳出一口黑血，七星灯同时熄灭。老道士拽住林秋寒的腕子，在他掌心急急画了三个字：藏经阁。这时宋玉书突然挥剑刺来，剑法赫然是玄阴教的“鬼哭十三式“！剑锋划过供桌时，真武大帝像的眼珠突然转动，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琉璃瞳仁。

“快去！“清虚掌门一掌将他推出后窗。林秋寒跌进竹林时，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那是掌门常年把玩的青玉葫芦。碎片中滚出颗药丸，遇风即燃，腾起的紫烟里浮现出北斗七星图案。

藏经阁三层布满蛛网，林秋寒按记忆摸到《南华经》书架后的暗格。机关转动的瞬间，整面墙忽然翻转，露出个密室。月光从气窗斜照进来，映得墙上的《三清问道图》泛起青光——那画中老君的手指，正指向他怀中的半块碎玉。

玉璧刚贴上壁画，整面墙突然震动。裂缝中掉出本泛黄的书册，封皮上写着《永历秘录》。林秋寒翻开第一页就呆住了：泛黄的宣纸上画着枚玉佩，正是宋玉书戴的三足金蟾！图案下方有行小楷：“永历十七年，太子诞辰，赐金蟾兵符于...“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

突然有道黑影从梁上扑下，林秋寒翻身躲过，那人的匕首在书页上划出深痕——是东厂的番子！打斗间秘录掉落火盆，烧焦的纸页中飘出片金箔。林秋寒抢在火星吞噬前瞥见一行小字：“...以七星为引，金蟾为匙，可开地宫...“金箔边缘刻着微小的篆字，细看竟是《黄庭经》片段。

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林秋寒扑向地面，三支弩箭钉入他刚才站的位置。白面太监带着锦衣卫堵住门口，血玉扳指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红：“林少侠，把碎玉和秘录交出来，督主许你锦衣卫千户之职。“太监说话时，耳垂上的翡翠耳坠闪过幽光——那分明是女子饰物。

林秋寒背靠墙壁，摸到暗格里有柄生锈的短剑。剑身布满鱼鳞纹，靠近剑格处刻着“断水“二字。这时房梁传来轻笑：“曹公公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青鸾倒挂在横梁上，软剑如银蛇缠住太监的脖子，“回去告诉九千岁，陆阁主要的东西，轮不到东厂插手。“

趁着混乱，林秋寒撞开气窗跃出。山风呼啸中，他听见青鸾的传音入密：“明晚子时，后山断肠崖——你想知道当年是谁把你扔在武当山门，就带着完整的碎玉来。“她指尖弹过软剑，梵文间渗出暗红色液体，滴落处青石板竟被腐蚀出七星图案。

逃到半山腰时，林秋寒发现道袍染了黑血。掀开衣襟才看见，心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朱砂痣般的红点——和那晚苍梧子喉间的致命伤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当他运起内功时，红点周围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纹路，正缓缓组成金蟾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