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秣马原则
生来是女儿身，却要转变成男儿习性，打破十几年根深蒂固的习惯，这可不像张晋说的那么简单。
为了改变，张晋制定了一套变身计划，从梳妆打扮，走路说话，乃至一颦一笑，完全模仿张晋。
每天夜里两人独处的时候，便开始训练。
张晋先走了几步，让她看看男人是如何走的，她抿着朱唇看了会，依着葫芦画瓢，自以为学会了。
结果走了不到五步，挨了一鞭子，又打在手腕上，葱白的皓腕打出两道血痕了，她忍着痛问：“怎么啦，不对吗?”
张晋把双手放到小腹：“你见哪个爷们这么走路的?”
赵仙琅不服气的顶嘴：“百官在朝堂上挨骂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
张晋笑了：“不是每个带把儿的都叫爷们儿，他们中的大多数要是真爷们儿，大宋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在这种毫不留情的训导下，勉强把走路姿势改过来了。
但是有个缺点，及笄之年的赵仙琅已经有了几分妇人的风韵，臀型略宽，衣袍狭窄的时候，从后面能看出一些破绽。
生理上的缺陷很难掩饰，只能嘱咐她尽量不穿紧窄的衣衫。
然后是坐姿和习惯。
宋代重文轻武，舞文弄墨不再是男人的特权，乡里的私塾也能看到男女一起读书的景象。
宫里的文风更是兴盛，公主都有侍读女官，除了必备的《女训》《列女传》还有名家诗词画作供她们学习。
所以赵仙琅能写出一手漂亮的瘦金体，侍读女官还把她培养成了大宋乖乖女，知书达理，娴雅端庄。
纠正起来就很麻烦，光是兰花指和那端庄的坐相，张晋就赏了她二十多鞭子，手和腿都打肿了。
这样每夜悄悄训练，五六天之后，行走和坐姿有了较大改观，出来见人没什么问题，相处时间长了，依然能看出破绽。
张晋就让她跟在身边当小马倌，多多观察，多多学习。
亮明广平郡王的身份，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现在不急，张晋把这件事暂时搁置，精力转到养马上。
马场建好的头一天，他在葫芦谷最显眼的地方竖了一块公示板。
抬头四个大字——秣马守则!
1，日粮2-4次，干草每天的进食量必须达到马匹自重的2%，小马驹的进食量酌情减少。
2，定时补充电解质（钠钾氯镁的电解质表格)
3，马儿出现过胖过瘦的情况，拉到下监，监视每日进食量、出汗量并提取尿样送至监正处。
4，上监马匹三天一次音爆训练。
5，做好马场饲料分类，生料、熟料、青草、枯草四部，严格按照下列表格采集存放。
6，7，8……
洋洋洒洒数千字的《秣马守则》写好之后，公示出来，把整个山寨都震惊了，全都跑过来观看。
就连都统制王彦都来了。
围着公示栏看了半天，全都是一脸懵，岳飞揉着下巴问：“王都统，卑职才疏学浅，敢问电解质是个什么东西?”
王彦哪知道啊。
这份《秣马守则》是张晋口述，赵仙琅代笔写下来的。
赵仙琅写完之后，遵照张晋的嘱咐，站在公示栏旁边给大家讲解什么是电解质，因为张晋之前跟她解释过了。
大家听完之后，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这么说：“张监正果然是有学识的人!”
其他人不好意思问，但是岳飞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心，指着守则第一条问：“这两个圈一个斜杠又是何意?”
“这是百分比，用咱们的话讲，是百中取二，一匹马每天的食量，恪守各自体重的百中取二法则。”
王彦、岳飞、孟德等人都是骑马上战场的老手了，驾驭战马，疆场厮杀，那是如鱼得水。
但他们从来不知道，也没算过一匹马每天该吃多少，该补充多少电解质，也没听说过马饲料还能分成四类。
看着那些洋洋洒洒细分出来的比如苜蓿草、巴根草、四花草、狗尾草的品性和特征，既惊讶又敬佩。
“原来养马还有这么多学问。”岳飞感叹自己的无知。
焦文通指着《秣马守则》对王彦说：“王都统，有张兄在，相信用不了多久，八字军就能迎来兵强马壮的好局面!”
王彦捻须大笑：“文通你举荐了好人才啊。”
“将来八字军壮大了，咱们不妨也建一个茶马司，张兄是能当茶马司都大提举的人!”
“嗯，可以。”
忽然有人唱反调。
“写得好有什么用，山寨里满打满算不足七十匹战马，除非他能把战马养成攻城车，不然就这么点战马，再打下去还是输。”
回头一看，原来是裨将孟德在泼冷水。
众人的热情顿时消减了大半，虽然这话不讨喜，但也不无道理，八字军刚刚成立，没马是个大问题。
战事不紧的话，可以等张晋配种，配出一些好马，壮大马场规模。
但是马儿的怀孕周期比人还长，11个月，适龄的种马和母马也不够，这么等下去，别说打仗了，官家说不定都老死上京了。
王彦和岳飞均是长吁短叹。
忽然听到焦文通左右张望着问：“张兄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赵仙琅手指东方：“监正大人说闲着没事，要去山下的几个郡县招募马种，顺便买点黄豆之类的精料。”
岳飞和焦文通同时一拍大腿，皱起了眉头。
山下就是武安县。
武安县一带不太平，县官当起了缩头乌龟，山匪冒充金兵，四处劫掠，万一碰上这些肆意杀戮的山匪，那可完蛋了。
“他带银钱了吗?”
“带了啊。”
赵仙琅怔怔的点头：“监正大人说给金兵当马夫的时候，顺了不少珠宝首饰，足够买二三十匹好马了!”
“那更糟!”
这不是给山匪送盘缠吗。
还有老话常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珠宝首饰让山贼翻出来，十有八九要杀了他这个主人!
岳飞扭头牵来一匹战马，脚踩马镫，纵身上马：“我去追张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