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给我一个吻

可以不可以

吻在我的脸上

留个爱标记

楼下的麻将室里循环播放了一晚上的《给我一个吻》。伴随着隐约传出的麻将洗牌声，这段怀旧音乐无端地显得有些烟火的韵味。楼上的年轻女子却一点也没有心思怀旧，她看着自己身边的爱人一脸满足地躺在那里，本来并不想打破这个温柔的寂静时刻，可一看到眼前晃动着的那条邋遢的大裤衩，她又逐渐下了决心。一番辗转反侧后，她终于决定和自己的男人讨论一下关于未来的问题。

“家明，我们换一个房子租吧。”春玲在家明的耳朵边嘀咕了一下。

家明还沉浸在奋战后的恍惚中，晕乎乎的快感还没有完全消退。听到春玲这句话，顿时有些扫兴。

“什么呀！”家明轻轻地哼了一句，把脊背靠向墙壁，有些不耐烦，“这里有哪一点不好呢！地铁又近，菜市场几步路就走到了，小区门口还有你最喜欢的湘菜馆；吵虽然是吵了一点，可这两年我们住在这里不还是挺方便的吗，离咱们俩上班的地方都不算太远呢。”

“吵死了！吵死了！”春玲不高兴的口气现在表现得很是明显，“隔壁的那个人好讨厌呀！总是要把门打开，整天想要偷窥我们的隐私；夏天了，竟然还穿个大裤衩打个赤膊，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年纪那么一大把了还色眯眯的样子，真是很恶心！我总是觉得住在这里离市中心太远了，去趟淮海路就像乡下人进城一样。”

“你别发神经病了，夏天总不至于还穿棉裤吧！我的好老婆，咱们俩还要奋斗买自己的房子呐！你先委屈一下，很快我们就可以买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了！现在忍一忍，我们就不要再折腾换什么地方了。况且，换来换去反正都还不是租？到时候咱们就买自己的房子，买个大别墅，在上海的市中心！然后我们就结婚！”

家明这样说着说着，自己就乐了起来，黑暗中只听见他发出“嘿嘿”的笑声。

“呸！你自己都不相信了吧！”春玲把家明的身体扳了过来；在黑暗里，家明可以看到她那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就我们那点工资，还买别墅呢！还上海市中心的！你的算术是体育老师教的啊？咱们攒点劲，到时候买个二手房好好装修一下，那才是靠谱的！要不是咱们什么也没有，上次孩子我就留下了，当个年轻的妈妈也不错呀！”说到这，春玲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那时不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说什么自己怕疼吗？”家明在黑暗里嘟囔着说道；他发觉春玲没有反应，便接着有些心虚地说道，“孩子又不是我不要的；况且，当时你还说，咱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经过你老爸同意呢！”

“你这个坏人！”春玲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猛地背过身去，装作生气地继续道，“不和你聊了！快睡觉了！明天我可还要赚钱养老公呀！”

“好！”家明这会儿又来劲了，他用力把春玲抱了过来，一边吃吃暗笑一边说：“那我现在也得好好地养养老婆呀！”

“你干什么？真讨厌！”黑暗里传来了春玲的笑骂声和大木床的晃动声。

上海的夜晚，初夏的街道上寂静而祥和，清凉的空气中时而飘过阵阵樟树的香味。夜已深，五月的风吹拂过这座东方大都市，无数年轻男女各怀心事，而后纷纷进入各自的梦乡。

年轻人的睡眠是深沉的，与老年人不一样，他们维持白天的旺盛精力需要这种深度的睡眠。

在初夏的夜阑中，年轻的家明和春玲也沉沉睡去了。这虽然只是一间简陋的出租屋，但当家明和春玲沉睡在甜美的酣眠中时，却可以看到他们的嘴角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们可能梦见了一座大房子，也可能梦见了一个大花园。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