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再临
李烨怔了怔，少女沉闷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那天在鬼市时，对方看到皮影戏的时候偷偷流泪的模样。
将雪球丢向靶心方向，祝霓裳转移话题：“对了，你练出来的是什么真气？我刚刚看到你周身的真气外显时的波动还被吓了一跳，那应该是你真气太过纯粹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的吧？
这种事情我还只在我爹那听说过，没想到真的能亲眼见到，你果然是个天才呀。”
“真气外显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个没有听闻过的新名词，李烨满是好奇地问道。
“对啊。”
“武者只有到了练骨境界后，才能让自身真气初步从经脉气海里外放伤敌，到了练脏境界后，更是能够隔着数米远一掌取人性命。真气外放出来后显示的各种颜色和外形也不同，一个武者有没有到练骨境，只凭借这个就足够判断出来了。”
“原来如此。”
李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祝霓裳话里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
简而言之，就是说怒海鲸息诀所修炼出来的真气很纯正地道。
少女抿了抿嘴，接着道：“是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如何操控真气的吧，其实很简单，和你平时打祝家拳的时候一样，只要将经脉内的气血用到咱们祝家拳上打出来，就能感觉到这股真气具体是什么属性的了。”
“行，那我就来试试，还得请师姐多多指教。”
李烨在棚子下挥出一拳，看似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拳法，拳头上却有股玄沉霸道的感觉。
这一拳，顿时将李烨体内刚刚沉寂下来的青黑色真气带动，在李烨的经脉内欢快流淌着，原本疲惫的身躯也跟着带起一股力道来。
“看来你的真气恢复速度方面也很快啊。”
“确实是这样。”
“来，打我。”
“嗯......嗯？”
“我让你打我！”少女跺脚娇嗔道。
“合适么？”
瞄了圈周围，除了风雪外什么都没有，李烨满脸严肃，目光却有些古怪。
难道是少女怀春，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突然萌发了什么古怪的癖好？
“啊？你这人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说让你跟我过过招！”
发觉李烨的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祝霓裳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羞怒地戳了几下李烨的胳膊，显然是意会到了什么。
“哦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到少女向后退了几步摆开架势，李烨暗暗松了口气，带着两百斤左右的力道一拳挥出。
这力道只是目前李烨全力的十分之一左右。
“故意让我？可是要吃亏的哦。”少女轻笑着从袖中伸出素白的手掌，和李烨的拳头击在一处。
“啪。”
李烨身子一晃随即站定，却见少女闷哼着接连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骇然道：“这到底是什么属性的真气，怎么后劲这么大！”
“没事吧师姐？”
李烨赶忙上前扶住少女，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发出一拳，用出真气，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威力到底如何。
但以他想来，自己根骨进阶超凡后，身体发生了再次进阶，如今这两百斤的一拳和先前两百斤的一拳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祝霓裳连两百斤的力道都没有使出来，所以两人这一下只能算是平分秋色。
“你练出来的这股真气真是不得了，我和你对了一拳后，你的真气顺着我的拳头进入我的经脉，就和......就和翻腾的海水一样连绵起伏，一波接一波的！”少女说着轻轻咳了两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真有这么厉害啊。”握了握拳头，李烨仔细感受着经脉内的青黑色的真气。
诚如祝霓裳所言，这股新生的真气就和青黑色的海水一样，同时拥有着厚重和绵柔的韧性霸道。
“上次遇到这么厉害的真气，还是我和咱们大师兄交手的时候哩。”祝霓裳想了下又摇了摇头：“不对，他的真气好像还没你的强。”
“大师兄？”
之前李烨就听说过几次关于这名大师兄的事情，据说也是个年轻且富有潜力的高手。
“没错，他叫秦长风，年纪比你大几岁。”
祝霓裳望着李烨问道：“你打算把这真气叫什么名字？”
两人都修炼的祝家拳，而李烨却和自己所生的真气截然不同，所以祝霓裳立即便猜出了对方还修炼了其他功法。
不过少女并不打算去刨根问底。
李烨能有这种速度的进阶，不管是对武馆，还是对自己来说都是件好事。
‘秦长风？这名字倒是颇有古韵。’
第一次听到大师兄的名字，李烨沉吟片刻，为自己这股新的真气做了命名：“这股真气的属性和海潮差不多，所以我打算将这股真气称之为玄水真气。”
“玄水真气？名字不错。”
点了点头的祝霓裳，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看来你的体力恢复的还算可以，再来吧！这回师姐我可要用上真本事了。”
知道对方是要借机会帮自己彻底熟悉真气的使用方法，李烨表面微笑，心里感激不已：
“求之不得。”
他知道祝霓裳在和林炼的搏杀中受了伤，这伤势虽然不算重，但对方能在这种天气下耐下心思指导自己，这般恩情当然值得他李烨去感激。
两人随即在这无人的靶场角落里开始过起了招。
李烨心中活络，虽说目前祝霓裳是快要进阶练筋境界，但毕竟还是练皮巅峰。
没有跨过那一步，就仍不算是练筋强者。
光是自己这两膀子两千斤的力道，就不是普通的练筋强者可以媲美的。
所以如果真动手的话，祝霓裳很可能会被自己击败。
话又说回来，如果祝霓裳真能顺利进阶练筋的话那结果自然又不同了。
练筋和练皮的差距，可要比练皮和练血的差距大得多。
借助祝霓裳的招式陪练，李烨很快就彻底掌握了玄水真气的使用方法。
因为李烨练出真气后还有些虚弱，加上祝霓裳也在和林炼的交手中受了伤，所以两人也只是用到五百斤左右的力道。
交手也是点到即止，很快就停了下来。
“好啦，天都黑了，咱们也回去吧。”短时间的剧烈运动让祝霓裳晕染双颊，气喘吁吁。
“那就听师姐的吧。”李烨颔首微笑，两人并肩离开靶场。
李烨蓦地心中一动，暗忖道：‘我的身体已经被箭术金手指再次提升，为什么不试试那血患是否消失了呢？说不定根本不需要我再花钱去鬼市买丹顶芝？’
他想到就做，边走边开始感知起经脉内，是否还有淤积的触电异常感。
可让李烨有些失望的是，这股异常感还沉淀在体内窍穴内，并没有随着身体的素质提升而彻底消失，反倒是以另一种李烨无法理解的状态存在于自己体内。
李烨摇了摇头，不再为这件事感到失望，不能这么不知足，能有这样的进步已经是是普通武者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了。
接下来就是再去鬼市寻找丹顶芝，然后炼制培血养元汤，只要再喝一次，就能完全将血患彻底清除干净。
躁动的心情缓缓平息，他察觉出自己的心性方面又有了些微的提升。
他算了下，他现在身上拥有的银票，足够他去花三百两银子，再去鬼市买一次丹顶芝和其他药材，只要丹顶芝的价格仍在三百两左右，不太离谱就行。
‘还是得去鬼市，可鬼市的领路人又不一定让我进......要不，我去找她借一借她的那枚哨子，那应该是鬼市的某种信物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借给我？”
望了眼身边的明艳少女，李烨有些拿不准，但他心中觉得祝霓裳大概率会借给自己。
果然不出李烨的所料。
当他开口对祝霓裳说了自己的想法后，祝霓裳二话不说，立刻就停下脚步背过身，窸窸窣窣地将那枚黑铁哨子从胸口取出来，拍到了李烨手上。
“拿去，鬼市的信物可不好弄，别弄丢了就行，我就不陪你去了。”祝霓裳露出微笑，对李烨借自己的东西并不反感。
“因为我在和那什么神教使者打了一架后，马上就要进阶练筋啦。”
吃了李烨送给她的异兽血肉后，祝霓裳原本就距离练筋境界越来越近，在经过和林炼的搏杀后更是只差临门一脚。
能在这个年纪进入练筋，可是件足以流传江湖的事情，所以祝霓裳的心情自然也是非常得意。
“那我就祝师姐早日进阶到练筋吧。”
望着少女差点翘起来的小鼻子，李烨不禁有些想笑。
“嗯嗯，借你吉言！”
出了武馆，此时已经到了夜里，武馆中的大部分弟子都已经离开了。
李烨将黑马从武馆牵出来，一路顶着风雪回到家。
马匹一路颠簸，李烨累得在马上都快要闭上眼睛了。
熟悉的院子里传来黄色的光晕，还有饭菜的香味。
李烨进到家里，晏苏儿已做好了饭正在等他。
他来不及和晏苏儿说太多话，匆匆扒了几口饭后，立刻躺到床上呼呼大睡，练出真气的劳累，使得李烨现在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箭术圆满，根骨进阶到了超凡后有了巨大的变化，这玄水真气恐怕还不一定能顺利练出来。
这门功法，随着自己练出真气后，渐渐开始显露出真实的威力了。
晏苏儿心疼地为李烨掖好被子，脱下衣服搂紧李烨，用温热的身子给李烨取暖。
这一夜，只有雪落在地上的静谧声音。
李烨的这一觉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竟然还是黑的。
晏苏儿告诉他，他从昨天夜里回到家后直接睡了整整一天。
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肚中蛙鸣阵阵，桌上放着一大锅刚刚又热过一遍的猪肉炖粉条，还有之前剩下的烤豹腿、辣煮熊心。
晏苏儿知道这些都是李烨爱吃的东西，也是他弥补气血所需要的食物。
李烨也没来记得洗漱，直接起来大吃了一顿。
一大锅米饭晏苏儿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全部进了李烨肚子。
吃完后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李烨和晏苏儿温存了一会儿。
月上中天的时候，李烨才离开了家。
今晚的目标，是鬼市。
以李烨的记忆力，上次来到鬼市的时候就将沿途的路线给牢牢记住了。
根骨进阶到超凡之后，他的记忆力更加无与伦比。
就连很多原主一岁时候的事情，李烨都可以在脑海中翻阅出来，尽管那些画面朦朦胧胧，似被蒙上了层暗色的纱。
乌色的马蹄轻快地踏在官道上，李烨骑在马背，从镇子外绕过，沿着重新规划的更合理的路线去往鬼市。
从螺湾村直接去往鬼市，虽说要远上些许路程。
但不必再经过渠沟镇，更不必从上一次那艰难险阻的路线里通过，骑马速度更是节约不少时间。
“鬼市应该开启了，找到丹顶芝买了就尽快出来吧。”
上回和祝霓裳出了鬼市后，亲眼目睹万坤被天逸武馆的人追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何况鬼市附近还有逍遥观，在尚且弄不分明对方立场的现在，李烨并不打算在鬼市待多久。
随着御兽金手指的提升，李烨骑马的熟练度也越来越高。
马匹颠簸的幅度每日都在下降，让李烨骑马宛如双足行走在平地般自如惬意。
熟悉的山峰和四角建筑出现在眼前。
这座山原本并没有名字，还是在逍遥观在山上建立后，观主的道士给起了个逍遥峰的名儿。
李烨驻马，四下瞭望，将黑马拴在山峰下一个相对隐蔽角落里。
他花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攀上山峰，然后绕到山峰的后面，从一角滑下去。
山背面野树乱石遍布，时不时有间隔的断崖，李烨伸手接连甩着树枝荡过去，直到来到山下。
这种方法极其考验耐力和力气，普通武者并不好去模仿。
站在黢黑的山谷前，李烨从怀里摸出黑铁哨子呜呜吹响。
不多时，那名黑衣青年就出来了。
看到是李烨后，黑衣青年明显怔了怔，紧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来者何人，可有鬼市信物？”
青年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番，发现只有李烨一个人后，语气十分漠然地道。
“有。”
李烨顿了顿，上前将黑铁哨子递到青年面前，忖道：‘这哨子不就是信物么，我既然吹响了哨子，这小子还这么问不是废话么，看来是想从我这里趁机要点好处......’
上次自己和祝霓裳一起来，这黑衣青年看祝霓裳的面子殷勤的很，现在离自己单独来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果然，只见青年的眼神只是随意地在李烨手里瞥了一眼，嘴角动了动，冷冷道：“信物是不假，可我对阁下并不是很熟悉，谁能保证你在鬼市......”
“前段日子在下曾和东山君的女儿一起来过，我叫李烨，也在红枫武馆学武。”
李烨将哨子收回怀里，顺手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笑着递给黑衣青年：“上次见面，我师姐在旁边不太方便结交，大哥镇守鬼市辛苦了，兄弟我对大哥一见如故，这点水酒钱还望大哥不要嫌少。”
是人都爱听好听话。
这黑衣青年不过是练皮小成的实力，在这藏龙卧虎的鬼市也只不过是个看守，这“镇守鬼市”四个大字，加上这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就让青年的脸色缓和下来，看起来对李烨提升了不少好感。
“哪里哪里，李兄弟还真是会说话，哈哈，行，那哥哥我就厚颜收下了。”
拿过李烨手里的银子，青年拍着李烨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李兄弟啊，你既然和霓裳小姐一同学武，不知道和她关系怎么样？”
李烨苦着脸道：“我和祝师姐只是普通的师姐弟关系，师姐脾气不好，唉，兄弟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是吗？”
青年听了连连点头，表情愈发满意。
两人边走边说，以李烨的交际手段，很快就和这黑衣青年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他很快就从这青年口中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青年名叫徐伟，是这鬼市幕后老板的亲戚，本身是练皮小成境界的高手。
鬼市成立至今已经有三十几年，期间大大小小的战斗也不少，还换过好几个地方，但至今仍然是屹立不倒。
显然这位幕后老板的能量还是不小的。
进入鬼市后，徐伟拍着胸口对李烨信誓旦旦地说道：“兄弟有事情尽管来执事楼来找我，在这鬼市内外附近，没有我徐伟办不成的事儿！”
“那就多谢徐大哥了。”
看着徐伟摆手离开，李烨脸上的笑容收起。
他自然不会把徐伟这话当成真的，这充其量不过是对方说的场面话。
在鬼市内虽然没人敢闹事，但如果他真的在鬼市外被袭击，对方难道还能追到外面来帮自己么。
他大致在周围看了一圈，找到摆放着药材的摊位，上前寻找起丹顶芝来。
那些竹楼铺子里有丹顶芝的可能性也不小，但价格也高很多，远不是自己能消费得起的。
今天的运气比上次要好很多，才看了三四个铺子，李烨就在一个焦眉男子的摊位前发现了一株丹顶芝。
李烨蹲在摊位前细看，这株丹顶芝的个头比上次祝霓裳送给自己的那株要小一圈，但应该也足够自己使用了。
一番讨价还价后，李烨最后以二百九十两的银子将其拿下。
这时距离李烨进入鬼市还不到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