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几周下来，我觉得陈琪的数学成绩有了很大突破。

她本来就聪慧，我根据之前为沈思思制定的训练计划辅导她，效果异常明显。

4

高考当天，我送沈思思去了考点。

还没等我发动车，就看到一个染着白发的男生把沈思思搂在怀里。

沈思思羞赧地回抱住他的腰。

两人在来来往往的考生中格外扎眼。

我别过脸，开车去了我监考的学校。

路上遇到刚下公车的陈琪，我记得她的考场离这还有段距离，于是载了她一程。

紧张热血的两天很快过去。

考完试的学生们宛若脱缰野马，肆意宣泄着压力。

我们一群老师也被组织一起去庆功宴。

我不胜酒力，几杯啤酒下肚，已经是微醺之态。

偏偏主任还要给我满上，被宋扬拉了过去敬酒。

宋扬是学校的体育老师，曾经是我的学生，读书的时候经常逃课，一度让我很头疼。

没想到他酒量居然还不错，径直把主任喝趴了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沈思思还没回来。

不过我刷到了她的朋友圈。

酒吧的环境嘈杂，不过我还是听到了那句：“等下别回去了。”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思思已经成年了，应该是时候为自己的人生做主，我不打算干涉。

可没想到沈思思居然会把方远带回了家。

我旅行回来，刚一开门，就被一股怪异味道堵了鼻腔。

家里乱糟糟的，像遭了贼一样。

门口的地板上外卖盒堆得小山似的，客厅走廊上散落着袜子衣服。

沈思思的房门掩着，传出几声难耐的喘息与轻哼。

胃里的东西颠簸了一路，此刻终于发作出来。

我扶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一抬头，看到浴室透明玻璃上喷溅的不明液体，再次吐了起来。

5

那天过后，沈思思打算搬出去。

她跟我借钱租房，一脸义正言辞：“妈，你放心吧，按我的成绩，到时候肯定能拿市里奖金的，拿到钱我就还你。”

确实，上一世她得了市里发放的十万奖金和多家媒体的报道，后面也陆续有赞助商找上门来。

可这一次，我倒是很好奇，沈思思能够考到一个什么样的成绩。

我拒绝了沈思思，要她找份兼职赚钱。

沈思思听后沉默许久，反手拉黑了我的微信和电话。

我把家里的房子挂在了网上，自己住回了爸妈留给我的小房子。

这房子是当初为了方便沈思思读小学买的学区房，位置极好，当天便有两个买家过来看房。

搬家时，宋扬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开车过来帮我。

为表示感谢，我邀他一起吃个饭。

挑挑选选，选了家价格稍高的西餐厅。

之前要养沈思思，这么贵的地方，我是舍不得的。

果然，钱还是花在自己身上最香。

中途我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会在隔间听到沈思思的声音。

“我说她怎么不肯给我钱了，原来用来泡男人了，之前还说不让我谈恋爱，结果我一离开家，她还不是马上找了男人。”

我冲水的动作顿了下，不由觉得好笑，养她的这十几年，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

“我就说她是更年期了，老女人没家人把压力全发泄到我身上，一天看我看得眼珠子一样，就知道把高考挂在嘴上，天天压着我补课，这两个月离了她我不知道过得有多爽。”

老女人？

我今年也才三十六岁。

即便已经看清了沈思思的心思，亲耳听到这些话，我心里不免还是一阵酸楚。

“她以为不给钱就能拿捏住我了，哼我有的是法子搞钱……哎呀先不说了，方远发消息催我了。”

6

沈思思推门出来见到我，眼神闪躲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喊了句“沈老师”。

我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抹胸短裙，手臂上挎着新款香奈儿包包的女孩。

她脸上化着浓妆，一双眼睛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妩媚。

她抬脚要走，我叫住了她：“沈思思——”

忽略掉她眉眼间的隐隐不悦，我继续道：“我收养了你十几年，不指望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可我也不欠你什么。你既然觉得离开我生活得更好，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以后我们也不再是母女了，你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沈思思轻嗤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镜子里面露疲惫的自己，长长呼了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多年的担子。

今后，我要开始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早上六点，我接到了陈琪的电话。

她在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沈老师，我考上了！省里第三！全市第一！呜呜呜太感谢你了沈老师，这次数学考了148，超常发挥了！”

我也替她感到高兴，连声表示祝贺。

微信收到一条新的通知，居然是沈思思。

她向我索要之前为她准备的大学基金。

我冷笑一声，看来她这次是落榜了。

没了指望，转头又想到了我这个提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