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声
睡过头的人是颜柠柠自己。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约好了十点钟出门，而已经是九点三十，跟天塌了差不多。
自己要护肤，要化妆，要选出行的衣服，这半个小时怎么够用？！
都怪眼泪女王！
明明不知道第几次看了，但是看到名场面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哭就失去了困意。
当手忙脚乱的颜柠柠超速发挥并且牺牲了一定的完整妆容而到楼下的时候，许厌就在小区内的健身器材那里。
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抓着扶手，然后双脚控制脚下的踏板整个人跟荡秋千似得摇晃。
那玩意儿要被他玩几天肯定会玩坏，颜柠柠心想。
不过越是走近颜柠柠越发现，他怎么这么有精神？
短发下的脸庞线条柔和，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整个人在阳光下就有种朝气蓬勃的感觉，仿佛是全世界第一根破土而出的韭菜。
他难道没有失眠吗？黑眼圈也没有，眼睛周围干干净净也没有眼屎。
穿的衣服也很整齐，哪怕只是简单的连帽衫加牛仔裤。
这个白痴，跟自己出去玩衣服都懒得换是吧？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过膝长筒袜，灰色韩式百褶裙...一整个错付。
“这么早？”
颜柠柠走到了许厌的面前。
许厌停止了摧残老器材的行为。
他看向少女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外，颜柠柠满意的仰起头，轻轻抚了抚自己今天没有扎起来的发丝。
黑长直加空气刘海。
简直就是男高的天菜，惊艳吧，凡夫俗子。
“眼睛怎么这么肿？你昨天哭了？”
“有吗！”
一句话就让颜柠柠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反复查看。
好吧，的确有一点。
昨天看剧看哭了，早上起来发现眼睛周围有些肿，于是就想做个卧蚕的效果，时间却来不及了，还以为他这种钢铁直男看不出来呢...
“还好，不是很明显。”
许厌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前面。
颜柠柠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低头走路了。
有些不死心的少女在后头追问。
“你精神看起来很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理由吗？”
颜柠柠自然不会说自己昨晚的小心机，而是说，“毕竟这是一周内唯一不上课的日子，按道理这种时候都会想睡懒觉吧...你下来的比我还早。”
许厌摇摇头，“就是因为平常起来的太早了，所以生物钟很固定，超过时间反而睡不着了。”
“就不会因为某些心情波动的原因而失眠？”颜柠柠就是不死心。
自己的小心机不管用？他什么人啊！
许厌瞥了颜柠柠一眼，少女莫名心虚的偏过头去，然后就听到许厌说。
“真男人才不会因为小情绪而影响睡眠，反倒是你...我还以为你昨晚困得不得了了。”
“啊？为什么？”
“你打字都打不完整，打出拼音来了，我还以为你发了就睡着了。”
颜柠柠：...
他是睦头人吗？
怎么会有男生天真的认为女孩子会犯这样的错误？年纪越大就越应该明白，每一个发送给你的字眼都是有目的啊！
烦死了。
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到百达广场新开的那家电玩城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可能是因为新开业有诸多活动的缘故，来的年轻男女不少。
颜柠柠对那造型夸张的跳舞机没有什么想法，两个人默契的都对那种电玩设施没有什么兴趣。
那满满当当占据了几乎半个电玩城区域的各式娃娃机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毛茸茸的？
许厌准备主动去换币，而颜柠柠看向许厌。
“我们比赛怎么样？”
“比赛？”
许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约会有没有涉及竞技性的约会？特么的，不会因为比赛最后不算约会不给哥们奖励吧！
颜柠柠看了看买币的价格，然后说，“我们一人换五十块的游戏币，看谁在五十币内抓到的娃娃多，谁就赢了怎么样？”
许厌下意识的就不想涉及竞技性，不仅仅是因为任务，也是因为好像除了成绩没有赢得过什么的自己不喜欢与人竞争。
“玩个娃娃机都要比赛你不累吗？”
“怂就直说，姐姐又不会怪你。”
“你比我小几个月好吗？说吧，赌什么，我怕你输不起。”
许厌就受不了这个气。
颜柠柠思考了一下，“输了的不仅仅上交所得娃娃，还要请客吃饭。”
许厌嗤笑一声，然后充分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的蔑视。
“我要吃的你哭着对我说：求求你别吃辣！”
而身高劣势的美少女不屑的仰起头来，“我不点菜，我点红酒。”
“...你特么！”
“比赛开始！”
两人迅速的换币，这家店五十块能换到一百五十个币。但是中号的娃娃机一次三个币，差不多也就是一元一次了。
许厌选择的是卡比兽的娃娃机。
颜柠柠嘲笑起来，“不愧是宅男的选择。”
许厌看了看对方站在了杰尼龟前，“那你算是龟女？”
“等死吧许厌！”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
“啪啪啪！”
气氛的确不像是约会，这就是为什么许厌觉得这个任务并没有多么暧昧的原因，他和颜柠柠之间的关系太过奇怪。
一些熟悉的东西太过熟悉，一些陌生的东西完全的陌生。
似乎存在一层隐隐可见的隔阂，阻挡名为暧昧的东西。
但是似乎现在谁都顾不上这些，颜柠柠很急。
她觉得机子出问题了，她已经投了将近五十个币下去了，但是只出来一个！
而许厌那里已经有三个不同的娃娃了！
更关键的是这个少年十分烦人，此时又紧紧的盯着娃娃机窗口兴奋的喊。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颜柠柠就是一脚上去！
“啪！”
许厌控制得极好，眼看就是一次强力钩的机会，却偏偏位置不对！
“玩不起是吧？！”
许厌回头怒视颜柠柠。
少女冷哼一声，“什么玩不起？是你这个人太容易受到动摇了。”
许厌连连点头，“动摇是吧？行，你玩着，我去找钢管。”
许厌当然没有去找钢管，最后的结果当然也是许厌以六个对三个的巨大优势胜出。
许厌也不知道颜柠柠是什么神人，一百五十个币只能抓三个，简直就是电玩城的优质客户。
这娃娃说是中号其实也并不大，毕竟这个店里还有大号，超大号。
颜柠柠眼看胜利无望，就把剩下的几个币塞许厌手里，没好气的说，“去上厕所，你把这十几个币花完。”
“你不会是想跑路吧？”
许厌十分警惕的看着少女。
颜柠柠没好气的瞪大眼睛，“你心眼可真大！”
“废话心眼不大什么大？”
皮燕还是马...
九个娃娃一个大一点的袋子就能完美装下，简直就是暴利，尤其是这袋子竟然要两块一个。
妈的，掉钱眼里了。
那手上的这十几个币自然不能浪费，能使用的地方不多，那种中号的娃娃机肯定是不能觊觎，小号的似乎也够呛...
嗯？
钥匙扣。
许厌看到了很小巧的钥匙扣娃娃机，还是他相当喜欢的耿鬼造型。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运气跟开了挂似得还是如何，花光最后一个币时，正好抓出来两个。
哦...自己就没关是吧？没关就是没开！
当许厌心满意足的准备等待还不从厕所出来的颜柠柠之时，余光却自动的被什么吸引。
在他的身侧不远处，一样的钥匙扣娃娃机前。
是一个没有想到的身影。
她穿着纯白的针织衫，高挑的身姿微微弯着腰，是一头自己在学校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蝴蝶结半披发。
她死死的盯着钥匙扣的娃娃机，精致的侧颜，目不转睛的视线。
明明很冷清的气质此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宛如二次元的可爱。
许厌犹豫了一下，稍微上前。
“林染？”
少女猛然回过头，似乎第一次发现野生动物那样看着许厌。
许厌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中。
而自己手里...却是那两个耿鬼钥匙扣。
许厌这才注意到，对方提着的篮子里的币已经空空如也，但是手上似乎是一无所获。
天。
比颜柠柠还要优质的客户出现了。
于是他伸出手来，将其中一个耿鬼钥匙扣递给对方。
“这个送你吧，正好我多一个。”
少年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别的企图心，就当成上次的谢礼，毕竟一瓶水还是多少有些礼轻情意重了。
这个耿鬼钥匙扣...也不怎么样好像。
“嗯。”
却没有想到面无表情气质冷清的林染直接就接了过来，然后当着许厌的面就扣在了她蓝白色的小钱包上。
这一瞬间许厌有些说不出的奇妙感受。
仿佛扣在她钱包上的不是自己送出的钥匙扣，而是自己。
“没有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啊...”
许厌迅速转移话题，不让自己突然下头的心情被发现。
但是面前的女孩没有搭理，她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根棒棒糖，然后看向许厌。
许厌愣了愣，“这是送你的，倒是不用回礼...”
这么说着，手却是诚实的伸了出来，但是对方没有递给自己。
而是自顾自的拆开了棒棒糖的包装。
许厌：...
妈的，好像找个地缝。
让我们一起，去逃避~
少年尴尬的收回了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后脑勺。
就知道不应该自我意识过剩，怕是这段时间过的太顺了，以为整个学校的漂亮女孩都跟自己有关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小说男主了。
这就是教训！
但是拆开了棒棒糖包装的林染却没有吃棒棒糖，她拿着，向前一步。
许厌表情凝固的看着对方。
“唔。”
当棒棒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个奇怪，又让人格外在意的高挑少女就这么经过了他的身边。
擦肩而过，若无其事，仿佛是茫茫人海里的一次平平无奇的萍水相逢。
只剩下许厌站在原地，手握还剩下的一只耿鬼。
整个电玩城太吵了，电音、舞曲、二次元唐笑。
但是他的脑海此刻空空荡荡，都没有风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