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
有好东西先让娘享用,还能博个孝顺名声。
你这么体贴赵凤,人家未必领情,这是什么逻辑啊!
杨珍珍突然愣住了,睁大眼睛意识到问题所在。
坏了,她好像是在破坏小两口的感情了。
真是成了恶婆婆。
难怪人们常说,婆媳不应该住在一起。
“大全啊,你现在还有钱没?”杨珍珍问道。
周大全吃了一惊,“娘,你以前从来不问我讨钱。”
“以前那是以前,但现在就是现在。你有的话就都拿出来吧。”
“我还剩下七十文,准备给小凤买点布做衣服。”
“那也得先给我做好衣服!”杨珍珍差点动手打他。
她受伤后人家就想撇开关系,这值得自己对她这么上心?
“娘,如果你想要做衣服,就等我的腿好了,再去打猎挣些钱来给你买新的。”周大全解释道。
“……”
杨珍珍气得翻了个白眼,掐了掐自己人中防止被气死。
刚才还在对赵凤说“可能会成为一个无用之人,不想耽误了你”,转头就跟自己娘讲“腿好了再怎么怎么样”。
她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别和孩子一般见识”,这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你看这样,家里面没有吃的了,要做新衣新裙也要先吃饱饭才有劲干活。我手里的钱都拿去付医药费了,因此只能拿你的钱去买食物,不然你媳妇要饿肚子的。”
“今天我没注意让她饿了一顿,她就想着要和你离婚了。要是再这么饿上几次,怕是你媳妇就要跑路了!”
杨珍珍越说越气,如果不是骨子里还有点理智,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周大全沉默了有一会儿,在被褥底下摸索了好一阵子,最后摸出一小串铜钱。
“娘,你怎么能叫小凤挨饿呢?你之前不是说她自己一个人来我们家不容易,我们要对她好点儿吗?”
“闭嘴!”杨珍珍一把抢过铜钱,不耐烦地呵斥道。
周大全咬紧下唇,眼里雾气弥漫,“娘,你怎么凶我……”
“……”
杨珍珍抬手打了自己……不,打了书里的主角一巴掌。
看看把你宠成了什么样子。
杨珍珍一边咒骂着,一边回到了厨房。
她抓起几根青麦穗在手里搓,总共搓出了两大碗的麦粒,但大多都是扁扁的。
筛掉空壳后,只剩下不到半碗完整的麦粒。
看着满篮子的麦穗只出来这点东西,杨珍珍不禁叹了口气。
按小说里的说法,这场干旱应该会持续到今年的年底,收成很差,几乎只能勉强缴税。
在杨珍珍看来,这连缴税都不够。
接下来半年什么都没法种,到了夏末就有人要饿死。
在这之前,就一定要囤积足够的粮食才行。
但现在是一穷二白,儿子还躺在床上动不了。
怎么才能攒够粮?
而且,越早囤粮越好。拖到后面,粮价肯定高得离谱,到时候即便有钱也可能买不到。
看书时一扫而过的内容,现在身临其境才知多可怕。
杨珍珍将脱好壳的麦粒倒入锅里,用大火煮到外皮裂开,用笊篱再捞出放冷水泡几分钟,用手轻轻搓几下,这样可以轻易去掉外壳,露出里面的绿色麦仁。
本来就不算多的麦粒这样一来又少了许多。
接着她加大火力,把麦粒倒入锅中,盖上盖子闷煮。
煮软后,加入切好的野菜。
缸里面没有一粒米,罐里也没有一点油。
杨珍珍真是欲哭无泪。
从前给狗吃饭还要加点儿油盐,现在连给人吃的东西都凑不够了。
煮完后,她平均分成三碗,心里还在偷偷盘算:如果赵凤觉得晚饭太寡淡不愿吃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多吃点了。
可惜赵凤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从外面回来后看见晚饭立刻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小凤,吃完了去喂大全吧。”杨珍珍边嚼着野菜说道。
味道清淡不苦,就是缺油少盐。
“我还得做些事。”赵凤拒绝了这个请求。
“还有什么事儿吗?”杨珍珍微微地皱眉,道:“你是准备帮他换衣服、洗床单吗?要是那样,我可以来喂他。”
“我不干这些。”赵凤面色难看。
过去只要赵凤板个脸,杨珍珍一般都会妥协不让做这些家务。
这次杨珍珍只是笑了笑,并未理会她的脸色。
“要是真不想洗就先放着吧,让他脏着。如果村里人来问起,说你丈夫身上脏,你就跟他们说是做娘的我懒,没及时帮他换衣服。反正错全在我。”
赵凤:……
换衣服这种事本不该劳烦母亲动手,尤其是在有媳妇的情况下。
万一传了出去,遭人议论的只能是赵凤自己。
权衡再三后,她决定还是亲自给周大全喂饭,并帮他更换身上的血衣。
连带着床单和被罩也都得换个新的,免得她看了不痛快。
赵凤照看病人的时候,杨珍珍在厨房帮忙洗涮。
碗里没有油星子,简单用盘山冲洗几下便干净了。
天一黑,杨珍珍便躺下了。
不是想睡觉,主要是这家里晚上连个灯火都没有,躺在炕上才觉得安心些。
失眠时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杨珍珍最关心的是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办。
第二天清早醒来,饥肠辘辘。
就像肚子里住着小饿鬼一样,一顿只要不吃就浑身难受。
刚坐起来,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呼喊,“珍珍,在家吗?”
“在家。”杨珍珍迅速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位肩挑扁担的大婶,隔着篱笆朝里望。
见到杨珍珍,她的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走,一起去浇麦田吧。”
杨珍珍认出了她是原主的嫂子。
虽然年长不少,但面容依旧保持得很年轻。
圆润的身体搭配着微黑的脸庞,一看就是健康结实。
对比之下,自己的皮肤显得又黄又憔悴,想到这些年里,周家人对待前任种种不公待遇,心中便涌上一股愤懑。
“还没彻底醒呢,珍珍?”陈少芬推门进院,“听说大全受伤严重,怎么样了?”
“伤势确实不轻。”杨珍珍径直走到井边打水洗漱。
“哦,昨天原本打算过来看看他,可是家里事情太多没时间。”陈少芬一边笑着,态度十分友善。
所谓的改日实际上可能是永远也不会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