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个公开的秘密
“啊…啊……”冰冷刺骨的剑锋贴在温热的脖颈上，晏懿却丝毫不敢反抗，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生怕动一下就被雁春君的侍卫误会，一剑划开他的喉咙。
雁春君侍卫的举动明显是吓到了所有人，妃雪阁一时间除了晏懿颤抖的喘息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杂音。
“赵国乐舞，举世无双。燕国少年，邯郸学步，未得精髓，沦为七国笑谈，而雪女姑娘的赵舞独傲群芳，世人能够有幸亲眼得见，也是此生无憾啊。晏将军这般粗鲁无礼的举止，实在是败坏了今晚妃雪阁的雅兴。他虽然犯了死罪，但是今天妃雪阁的主人是雪女姑娘，他的生死还是由雪女姑娘来决定吧。”
雁春君没有让自己的侍卫立刻动手，反而是将晏懿的生死交到了雪女的手上。
“这位雁春君，可真是好心机啊。”
“怎么了？”焱妃疑惑的看着张陵，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雁春君这番话，可是将妃雪阁还有雪女给架在火上了。晏懿再怎么说，也是燕国的大将军，燕国的重臣之一，如果因为雪女的一句话而被杀，就算动手的是雁春君，但她才是那个下令之人。”
“雁春君权倾燕国，没人敢指责他，但是雪女不过是一个舞姬，面对权贵连反抗的实力都没有。如果晏懿的死需要有人来担责，你觉得是雁春君合适还是雪女更好。”
“你的意思是……”焱妃再迟钝，此刻也听懂了一些。
“晏懿能当上燕国的大将军，身后怎么可能一点势力都没有，那些人会忌惮雁春君的实力，还会害怕一个小小的舞女么？晏懿一死，雪女必然会遭受到那些人的报复，到时候雪女还想在燕国待下去，唯一能够庇护她的人，也就只有雁春君了。”
“雁春君这是想将雪女姑娘给逼入绝境，然后再顺势出手，将雪女给收入幕中。”
雪女的应对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彻底落入雁春君的陷阱之中。
“雁春君权倾天下，在大人驾前，雪女区区一个舞姬，哪有做主的资格。”没想到，雪女通过自贬身份，就将雁春君的谋划给破了。
“更何况，妃雪阁只是消遣赏玩之处，不论朝政，只谈风雅，这里不是大人的王府官衙，更不是杀人的刑场。”
雪女其后的一番话，更是暗讽了一番雁春君。
“大胆！”
雁春君的侍卫也是机灵之辈，听出了雪女话中的讽刺意味，立刻出声呵斥。
轿中的雁春君轻轻挥了挥手，让侍卫闭上了嘴。
“不论朝政，只谈风雅。呵呵。”雁春君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是喽。”
妃雪阁的气氛为之一紧，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雁春君的语气中，已经带有一丝恼怒。
“呵，这位雪女姑娘的魅力还真是不一般啊。”张陵向着乐师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怎么，难道你想为了这位雪女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位雁春君动手？”焱妃瞅了一眼张陵，语气有些莫名的意味。
“恐怕还轮不到我来动手。”张陵意味深长的说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雁春君要动手之时，没想到他却摆了摆手，阁楼之上的左卫收起架在晏懿脖子上的长剑，纵身一跃返回了雁春君的身边。
晏懿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慢慢消失，身子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晏懿强撑着惧意，对着雁春君用力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感谢雁春君的手下留情。
雁春君此刻却对晏懿没有丝毫兴趣，他今日来这妃雪阁，可不是为了晏懿，雁春君的目标是妃雪阁的主人——雪女。
晏懿只是正好撞上了枪口，让雁春君顺势利用了一番，既然雪女应对了过去，那晏懿就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雁春君对他自然也就没了兴趣。。
“久闻妃雪阁有一位奇女子，超凡脱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雁春君右手轻松一抬，手下立刻为他端上来一壶美酒。
雁春君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后，发出一声赞叹，“此酒名为广寒光，乃取自西域的珍果佳酿，就算是宫中美酒，也没有此等销魂滋味。”
“来人，赐酒给雪女姑娘品尝。”雁春君放下手中的酒樽，对手下吩咐道。
“这是什么意思？”焱妃疑惑的看着底下的一幕，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局面，怎么一下子又喝上酒来了。
“你来了蓟城这么久，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么？”张陵问道。
“知道什么？”焱妃疑惑道。
“在燕国，雁春君的酒，可不仅仅是一杯酒。”
“酒不是酒，那是什么？”焱妃追问道。
“这在燕国可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我在蓟城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听到过好几次了。”
张陵看着下方，雁春君的手下已经端起一杯广寒光，送到了雪女的手中。
“在燕国，如果雁春君赐酒给一名女子，意思就是要她整个的人。”
“真不要脸，他这是准备强抢这位雪女姑娘了。”焱妃咬牙切齿道，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在这个恶心的家伙身上，种满阴阳家的咒术。
雪女接过侍卫送来的酒，抬头看向轿中的雁春君，雁春君也淡然的倚在靠背上，右手搭在扶手上，食指慢慢的敲击着。
在座的众人都是燕国有权有势有钱之人，几乎都知道雁春君的这个规矩，就算不知道也在身旁之人的解释下知道了。
所有人都紧张的注视着雪女，尽管心中都清楚，在雁春君这座大山的压迫下，雪女一个小小的舞姬，又怎么能反抗的了呢。所有人都为雪女感到惋惜，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对抗雁春君。
“多谢大人的美意，能够登上这飞雪玉花台，是我们舞者的幸运，能够得到大人这样的雅客青睐，更是妃雪阁的荣耀。雪女以这杯绝世佳酿，感谢上苍对妃雪阁的眷顾。”
雪女说着，就将雁春君赐予她的美酒，倾倒在飞雪玉花台之上。
“雪女在此为天下舞者感谢大人。”
“好机敏的女子。”焱妃低声为雪女刚刚的应对喝彩。
雪女这一番应对，既接受了雁春君的赐酒，没有落了雁春君的面子，但是却将雁春君赐给她个人的酒，说成了是对妃雪阁，对整个天下舞者的赏赐。
如此一来，雪女既接受了雁春君的赏赐，又不会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