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入学

一个小时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美国晚间的列车不是很多，站内也没有多少人了，许多人都已经开始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

忽然，一阵火车的汽笛声传到了站点之中，路明非立马精神了起来，他推了推旁边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芬格尔，“车是不是来了？”

芬格尔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然后看向了站台的方向。

缓了缓神，芬格尔说道：“是啊，看来是，这么大的汽笛声居然都没人有反应。”

路明非看了看月台，有一列火车缓缓开进了芝加哥站，车是黑色的，流线型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展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但它更复古一些，像是上个世纪才会出现的巨型蒸汽列车。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Oi！”列车员喊了一声：“CC1000次快车的旅客，检票上车了！”

路明非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居然对列车员的叫喊完全没有反应。

这个家伙的言灵……

“这呢这呢！”芬格尔冲他招着手，拿出了自己的列车票，然后转头对路明非说道：“快点走吧，每次车靠站的时间都不会很长。”

路明非转头提起了背包，跟着芬格尔一路小跑过去。

列车员拿芬格尔的票，往上一刷，只有冷冰冰的“嘀”的一声，他将车票还给了芬格尔，笑了一声，说道：“真没想到今年还能看到你，芬格尔，我还以为你已经退学了呢。”

“那不会那不会。”芬格尔摆了摆手，说道：“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人生信条啊。”

列车员看了他一眼，“你的评级已经从A降到现在……这是F吗？”摇了摇头，感慨道：“可真是从天堂走到地狱里了。”

芬格尔嘟囔着：“真是从贵族沦落到农奴……哦不，现在是家畜了。”

路明非看了芬格尔一眼，他刚刚就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没那么简单，但是他还是很好奇，能从A掉到F……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不是通过任务提升的评级，这可是纯粹的血统评测算出来的结果，一个A级的强大混血种，怎么可能会是留级四年的废柴？

路明非将自己的车票也递给了列车员，列车员放在刷卡机上轻轻一刷，这次出现的居然是一阵欢快的歌声。

“哟！路明非？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S级了，今年居然又有一个。”列车员将乘车卡还给路明非，接着说道：“你的车都会晚点吗……不对，看来是学院调度那边搞错了，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么高等级的人了，可能疏漏了吧？就跟电脑的千年虫事件一样……”

路明非接过了车票，列车员指了指身后，车门已经打开，古德里安教授就站在门里等着他。

“明非！”古德里安教授的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张开了双臂就要拥抱他。

路明非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有抽搐，硬生生扛下了这个个大大的熊抱。

古德里安教授放开他之后，立马拉着他来到了另一节车厢，里面还有一个中年人，是个亚洲面孔，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副眼镜，鼻梁很高，长脸，下巴上有点胡茬。

见古德里安教授和路明非走了进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路明非面前，伸出了手：“你好，路明非同学，我叫富山雅史，是日本籍的学院心理辅导员，我的言灵可以将人催眠，这样可以有效地疏导学员的心理问题。”

路明非和他握了握手，古德里安教授在一旁补充道：“其实一开始学院是没有这个心理辅导员的职位的，但是自从之前有学生因为哲学问题想不开而自杀后，这个职位就出现了。”

富山雅史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也负责新生的培训工作……你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路明非，其实正常的入学培训你都可以免了，毕竟你已经直面过次代种并且成功让对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并全身而退，学院建校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新生有过这样的经历。”

芬格尔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像是围观怪物一样，边转圈边啧啧称奇，然后一把搂住了路明非的脖子：“学弟，没想到啊，你有这么强，居然伤到过次代种？”

“那可是次代种啊，仅次于传说中的初代种龙王中的龙族最强者了。”芬格尔比比划划，“从前学院由学生完成击杀的甚至最多也就是个五代种四代种，看来学院以后要变天了啊。”

“去去去，别在这添乱。”古德里安教授摆了摆手，驱赶着芬格尔，“我们正在新生入学培训，你在这干什么？”

说着，古德里安教授转向了路明非：“明非，你想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我要一杯冰可乐。”芬格尔举手道。

古德里安教授白了他一眼，“那我也来杯冰可乐吧。”路明非说道，“红茶和咖啡感觉不如冰镇的可乐喝起来痛快。”

“好的，明非，其实红茶加点冰也很好喝……这是我的一点个人爱好。”古德里安教授说着，便走到一边的传话筒旁边：“两杯冰可乐，一杯红茶，富山教授，你喝什么？啊……再来一杯红茶，嗯，对，就这样。”

古德里安教授说完，走回了路明非旁边，拉着他坐下，一旁的芬格尔溜到了一边的沙发，一点形象都没有地躺在了上面，像是被抽掉了脊椎的狗熊。

“明非，你面对过次代种，已经足够说明你的优秀，我相信你一定会签那个文件入学，所以很多话我就尽量简洁一些，或者干脆就不说了。”古德里安教授说道，紧接着，他就走到逸一个被巨大幕布蒙盖住的画旁边，一把扯了下来。

那是一副无比恢宏的画，画中巨大的黑龙盘踞在冰山的顶峰，他的双翼展向天空，龙首高昂，仿佛要将天空都吞进他的腹中。

“这是……”路明非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反应，努力做出惊讶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黑龙皇，尼德霍格？”

“哦？”古德里安教授有些意外，“明非你知道？”

“啊……”路明非挠了挠头，“看过一点北欧神话，都是猜的。”

“没错，这就是噩梦之龙尼德霍格，传说当他苏醒的那天，他会咬断世界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造成诸神黄昏和世界末日。”古德里安教授说道。

富山雅史从一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枚龙鳞，脸上出现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其实不该给你看的，毕竟你曾经拿刀差点砍翻了次代种，这是个五代种的龙鳞，对于你来说，应该和砍瓜切菜一样。”富山雅史说着，将鳞片放在了路明非的手上。

那片鳞片很有光泽，但是并不像金属一样完全冷冰冰的，指尖反而有种温润的感觉，摸起来就像是在摸一块粗糙了点的玉石一样，质地相当轻，就像塑料的一样。

“其实现代人类的热武器根本穿不透哪怕是五代种的鳞片，但是炼金刀剑可以。”古德里安教授指了指路明非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收在剑鞘之中的玉龙。

“我们确实没想到一个新生居然可以找到这样高等级的炼金刀剑，我们最后把这样的巧合只能归结于血统的召唤。”富山雅史教授说道。

血统的召唤？路明非有些发懵，什么意思，这是亚瑟王的石中剑？只能有勇者血统的人才能拔得出来？

像是看出了路明非的疑惑，古德里安教授开口说道：“其实我很喜欢中国的一句古话。”路明非的注意力被古德里安教授吸引了过去。

“在人选择刀剑的时候，刀剑也在选择人。”古德里安教授说道：“中国古代的顶级铸剑师铸造的每一把剑都倾注了自己的心血，他们相信这些武器都是有灵性的，所以他们打出来的剑从来都不是随便出售的，”他顿了顿，“一般都只交给他们认为的有缘人。”

“教授，您是说，玉龙觉得我是它的有缘人，所以才特地选择了我？”路明非指了指玉龙，又指了指自己，心说教授你不是武侠小说或者是什么神话看多了吧，就算刀剑有灵它怎么知道它的主人什么时候会去找，它又怎么保证自己的主人不会被其它有灵的武器给截胡了，而且它为啥不能自己飞起来自己跟敌人打，这样的话大侠岂不是只需要在后边拿起酒葫芦，搂着红颜知己，畅快地豪饮然后大喊快哉快哉就能打赢了？

“炼金刀剑，特别是高级的炼金刀剑，往往都是真的有自己的生命的。”古德里安教授说道，“明非，这个世界从某种程度上上并不是完全唯物的，起码对于龙类这种超自然生物不是。”

“它们是真的会自己想办法来到主人面前的。”古德里安教授说道，“其实它们很有可能并未完全觉醒，甚至只是凭借本能就可以影响到周围的普通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路明非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玉龙，又想起来了他这两次借到的力量，玉龙似乎贯穿了整个中国的历史，那绝对不是在后面的某个时代被铸造出来的，它似乎真的是在历史中不断穿行，最后来到了他的手中。

这样的一把武器，究竟是怎样的惊才绝艳之人或者龙打造出来的呢？

“总而言之，这是件好事。”富山雅史教员开始做总结性发言，“好了，接下来我们来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一边抱过来了一个小瓶子，里面灌满了福尔马林，在罐子中间装着的，是一个爬行类幼崽，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

“这……玩意是？”路明非看了看它，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它了，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属于四大君主哪一系的。

但是会喷火……青铜与火之王那一脉的？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甚至还它还没死去，只是在沉睡状态。龙类真挺难杀的，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即使你毁灭它们的身躯，都无法毁灭灵魂，它们会再度苏醒，”富山雅史说，“这是极难得的标本，一般来说，人类几乎没什么办法活捉一条龙，因为龙类能够感觉人类大脑的活动，要么在人类靠近之前就躲在什么地方准备来个偷袭，要么觉得自己好像打不过这群家伙选择立马跑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了巨蟒，从它的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嚯！”路明非点了点头，现在他也懒得演了，刚刚上车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参加过任务属于什么机密，还装得挺惊讶，好在是古德里安教授没有拆穿他，不然实在是有点尴尬了。

路明非凑近了看它，他记得上一次这个小玩意不是在这看见的，上一回他看见那副画就被路鸣泽拉去小黑屋单聊了，在古德里安教授他们眼里，当时路明非纯是被吓晕了，最后被人拿担架抬下的火车，相当丢人。

这小玩意长得真别致，路明非想着，要是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养一只就好了……算了吧，这玩意好像最少都能长到几米长，可没地方养它。

忽然，这头红龙幼崽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黄金瞳就这么出现在了罐子中，它打量着周围的三个人类，然后它就看见了另一双黄金瞳，隔着罐子冷冷地盯着它。

这一次红龙幼崽没能喷龙炎出来，而是懦懦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就赶紧缩头回去睡觉了。

几百年来积蓄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持它提前苏醒，所以它也仅仅苏醒了几十秒就又昏睡了过去。

但是这成功把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给吓够呛，这这这这，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可是真正的龙类复活啊。

“它它它……它刚刚是不是动了？！”富山雅史差点被吓得破音，虽然它才和一只猫一样大，但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小猫，它刚出生就拥有战斗力，龙文和言灵对于它们这个种族来说那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该死的，他们不是说到2077年它才会复苏吗？他们这样乱贴标签真的会害死人的。”古德里安教授惊魂未定地说道。

但是一边已经睡着了的芬格尔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鼾声一声比一声大。

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古德里安教授对富山雅史教员说道：“一般来说标签都是不会有错的……而且刚刚它也仅仅只是苏醒了几十秒而已，说明确实刚刚不是它苏醒的正确日期。”

“那为什么……”

“血统召唤！”古德里安教授一把拉过一边的路明非，用高昂的语调说道：“这就是我们的S级的强大血统！足以让龙类受到召唤而提前苏醒，我现在坚信他确实拥有匹敌次代种的力量！”

“看来真是人才辈出啊，学院真是捡了个好苗子。”富山雅史教员小心翼翼地将装有红龙幼崽的管子放在了一边，这才转头对古德里安教授说道。

古德里安教授看了看时间，对路明非说道：“现在时间挺晚的了，列车会去美国其他的车站接一些学员，明早九点就会到达学院，明非，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包厢，你可以先去睡一觉。”

路明非看了一眼芬格尔，古德里安教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咳嗽了一声，说道：“至于芬格尔……他似乎挺喜欢这个沙发的，而且我们确实也没有给他准备房间。”

还真是农奴啊，路明非在心里吐槽道，现在居然已经沦落到只能睡沙发了吗师兄，你明年开学要是还没毕业，那你岂不是得到车顶或是车底盘去熬过一晚上了？还是准备干脆接替给火车烧锅炉这一伟大又充满奉献精神的职业？

摇了摇头，路明非从古德里安教授手里接过了车厢的钥匙，走向了自己的包厢。

包厢里面是一个单人房间，和大多数的火车车厢是四个人或者六个人不一样，CC1000次列车的包厢是一个私人的小空间，里面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门口有一个鞋柜，推开包厢门就是一双还没开封拖鞋。

整个包厢充斥着欧式宫廷的装修风格，一张单人床在右手边，紧挨着床头的就是一个小柜子，上面还摆着一盏蕾丝纱的台灯，正对着床甚至还有一张书桌和椅子，可供旅客临时处理工作。

地面上铺着墨绿色的地毯，松松软软，看着就不是便宜货。

路明非躺在了床上，虽然发生的事情具体时间和上一次有了点变化，但是总的来说没有出现错漏，只不过由于这一次自己的表现确实比上一次优秀太多，古德里安教授原先准备的许多铺垫这一次根本就没机会拿出来跟他说。

然后……然后就好像是自由一日了吧？上一次自己还以为他们是真死了来着，对着楚子航和恺撒好像是大动肝火，给了俩人一人一枪，最后被人告知是真人CS的时候路明非人都麻了。

虽然说自己赢了之后没怎么住过诺顿馆，大多数还是和芬格尔住在一个双人寝室里面，但是能赢还是赢一下吧。

路明非想着，反正正好恺撒好像就是这一次把他的布加迪威龙给拿了出来当奖品，路明非也确实需要一辆在美国开的车。

这辆布加迪其实就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