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交易
待二夫人砍死了席振，苏芒才重新将二夫人带到长明两人身边，说明用意。
“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巧得很，二夫人问出了和大夫人同样的问题。
苏芒感觉天灵盖有些发凉，脖子也有些隐隐的疼痛，但这一次他依然没说话，竹刀在手中攥得紧紧的，又示意二夫人去捡地上长剑。
二夫人楚楚可怜地看了苏芒一眼，但苏芒神色唯有冷峻，便知自己不能知道答案了。
其实她和上周目的大夫人也有些同样的猜测，也隐隐知道自己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但是，何必翻盘呢？
她和大夫人的区别就是她不会冒险。谁强，她就依附谁，先前席振是上虞城城主，她可以是她的女人，现在苏芒杀了席振，那她便听苏芒之令。
所以她顺从地弯下身去捡起长剑。
长明道人倒在地上，脑袋上狰狞的疤痕抽动着，平日装出来的仙风道骨得道高人之相都碎成了渣渣。
先前正堂之中席振的惨嚎之声，他们在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二夫人一边哭喊席振夫君，一边手头动作停都没停过，充耳尽是刀没入人体的噗嗤声响。
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席振惨叫了足足半刻钟才没了声息，分明不是什么舒服的死法，估计早就被面前这个弱柳扶风的二夫人捅成了筛子。
此时再见到苏芒和二夫人，自是明了生死一瞬，更是惊惧难言。
二夫人的刀缓缓置于长明颈上。
“你不能杀我！”长明嚎叫着：“我与师弟皆是炼气五阶的修士，我，我有宝物！都可以给你们！我还有倚仗！敢杀我你们也别想活！”
二夫人刀锋微微一动，却是根本没听长明在说什么，反而转头看向苏芒，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少侠，我帮你做了这许多事，虽是有留影石之故，但也实在有些钦佩少侠胆识为人，少侠总不忍心不能让我白冒这等风险吧。”
“杀人这等事，小妇人怕都要怕死了。”
苏芒哑然。
这二夫人比之大夫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席振有这样两位夫人，实在是有福了。
她刚刚哭着捅席振的架势，便是一周目大夫人下手，席振都没有死得这样惨的，她还怕？
不过二夫人明显比大夫人好用的多了，不用苏芒开口合作的事情，她已经自己琢磨上了。
苏芒斟酌着道：“席振已死，城主府名存实亡，想要重新将席振的关系网运作起来可不算容易。”
旋而转头看向已经大亮的天色:“我身无长物，仅有这一身修为，晚些我还要去参加太和派的弟子大选。你和席阳舒都没有修为，想来我能帮你们的地方还多着。”
二夫人沉默不语，也知苏芒所言不虚。
而且她在城主府生活多年，虽然一直以柔弱的形象对外，但她也不是白混的，知道的还比苏芒多些。
城主府能有如今辉煌景象，一大半原因都是席振对太和派尽心竭力，而这城主府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却处处要受太和派掣肘。
换言之，并非席振能力有多么卓越，而是因为席振是最好用的狗。
席振对此颇有不甘，二人夜话之时也曾说起想要另起炉灶，但具体如何施为却不肯同她细说。
若二夫人愿意问问苏芒，苏芒说不定会向他讲讲席振与魔修的一二三事，以及自己与席振仇从何起。
如今席振一死，太和派这个真正的话事人便该登场，对二夫人和席阳舒这些城主府中的旧人又会是何种态度……
二夫人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不然也不会甘愿在城主府中屈居第二。
她是个凡人，如今寿数已经过半，一辈子荣华富贵都享过了，也只有对自己的儿子放心不下。
城主府失势，就算席阳舒能接任城主一位，将来的日子怕是也要艰难数倍。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有些小聪明，但心性实在一般，但若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肯照拂一二，等自己重新稳定下城主府，确实能放心许多。
二夫人不由长叹一口气，苏芒这一手竟当真制住了她，只要她舍不得城主府这些基业，又有席阳舒牵绊，就只能一直仰仗苏芒，也不知她此举，与席振依附太和派何异。
跟苏芒这种人再以形貌诱之，已是落了下成，倒也不必再如此作态。
故而二夫人再开口，眉眼不再楚楚可怜，反而有了几分沉静的味道。
“长明道长可是说了自己还有宝物呢，你竟一点都不想要？”
苏芒便知这交易是成了，他与二夫人手下的城主府已经建立了初步的互惠互利关系。
遂也笑道：“他现在动弹不得，我胜局已定，但若让他有机会掏出些什么来，可就生了变数，非必要，不弄险，夫人该是最懂得这个道理。”
“更何况我又不识那些个金镶玉，什么好的赖的我也认不出，被阴了反而麻烦。”
“夫人以为如何？”
二夫人也抿唇弯出个笑来：“自然。”
长明道人自知已经末路难返，还在挣扎着威胁二夫人，二夫人却只看了苏芒一眼就转回头来。
以后的威胁和眼前的威胁，她当然不会选错。
也不必苏芒催促，更不必听那长明道人如何苦苦哀求，威逼利诱，只手起刀落，长明道人和他那师弟便身首异处。
相比起捅杀席振之时，二夫人的手段已经显得老练许多，长明的鲜血溅到脸上连眼都没眨一下。
城主府中喧嚣的一夜终于重新安静下来，此时天色将明，第一缕阳光已经洒入院里，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府外大街上也渐渐传来推门启窗与早间议论之声。
弟子大选要开始了。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席君飞院中还有许多先前围剿他的护卫，但有二夫人这个席振正牌夫人在，很轻易便控制住了局势。
原本恬淡安逸的小院之中寂静无声，不论是席君飞还是席夫人的声音都丝毫不闻。
苏芒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跟二夫人提起席君飞和魔教之事。
一方面是因为穿越初时席君飞与他相交一场，又只是席振手中一把刀，苏芒心中便有许多容让的余地。
而二夫人与席君飞母子关系并不融洽，自己前脚放了席君飞一条性命，后脚又给二夫人透底，便多少有点反复无常的意思，这岂不是落了下成？
另一方面，在苏芒看来，席君飞虽然性格乖张偏激，行事阴毒，但对城主府是很有些愚忠在里面的，对亲情还有些许古怪的执念。
囿于父母兄弟之间，束缚住了手脚，空有一身见识本领，却只能如阴沟老鼠见不得人，这能成个什么大事？
故而，眼见着二夫人开始遣人打扫一片狼藉的城主府，苏芒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简单收拾了些细软，与二夫人做了别，便迈出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