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踢馆（中）
王净无优哉游哉回到山酒楼，在后院见到武痴林认真练拳的身影，不知道这次是从哪家武馆花重金学来的花架子。
此时他满头大汗，神情认真，反复练习，王净无轻声叹息，实在不忍拆穿这家伙武林高手的美梦。
武痴林打完一套拳，见到王净无通红的双眼，立刻猥琐上前，打趣道：
“净无，这是被哪家小娘子给打的，不会是去了鹰沙嘴的共和楼，被守门的赶出来了吧？”
鹰沙嘴著名的共和楼，又称金楼，在佛山最为吃香，那里金碧辉煌，甚至还有电梯，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王净无当然想去见识一二，可惜他没这个财力，叶问倒曾是那里的常客。
“多管闲事！”
王净无摘掉面罩，立刻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酷面孔，说话简洁，语言精炼，绝不含糊。
武痴林豪不生气，早已习惯王净无冷酷的表情，知道他是外冷内热，不过还是转移话题，耍了几个把式后炫耀道：
“新学的招式，教我的师父说，这一招是攻中有防，防中有攻，攻不离防，防不离攻，我准备熟悉几天，去找问哥求他指点指点。”
王净无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像看傻子一样，见武痴林还要调调而侃，立刻出言阻止道：“你刚刚说的一堆，区别在哪？”
武痴林仔细想了一会，咧嘴一笑，挠挠头后直接回到院子中央，继续沉浸在新学来的无用拳招之中。
...
如此平静数日后，一日清晨，天还未亮，武馆街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净无，快，快去，快去看戏...”
武痴林激动的跑进茶楼，见到王净无后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向外走去，后者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了？”
“有好戏看，北方来了一位乡下拳师，正在挑战武馆街一众武馆主，这家伙可嚣张了。”
“金山找？”
王净无脱口而出，算算时间，这位酷似力王的北方拳师确实该出场了。
“你认识他？”
武痴林一脸惊讶，王净无却是面无表情，也不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直接走进人群，毫不费力的找到最佳观战的位置。
不管是古代，近代还是现代，看热闹一直都是中国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一件事情，王净无也不例外。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谢谢，借过，借过...”
武痴林吃力的挤进人群，历经无数白眼，终于来到王净无身边，气喘吁吁道：
“你小子不练武可惜了，力气这么大，要不给你介绍一个师父，学费不用担心，哥替你出。”
“别，我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
王净无随口敷衍，双眼则是盯着场中对立的两方。
一方是武馆街的青龙武馆代表队，另一方则是北派拳师金山找代表队。
金山找外形酷似力王，一身腱子肉，极具力量感，他双手抱拳，朗声开口道：
“俺叫金山找，久闻佛山乃武术之乡，所以专程南下，想跟佛山的武师切磋武艺，交流心得。”
青龙武馆主姓林，善拳脚，是佛山武馆街的老牌馆主，弟子众多。
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各个凶神恶煞，一眼便能看出，就气势而言明显要强于金山寨这群乡下来的泥腿子。
林馆主得知金山的来意，立马没了之前的好脸色，语气不善道：“切磋武艺，那就是来踢馆子咯？”
金山找虽然初来乍到，但丝毫不怂，更不会拐弯抹角，直接抱拳行礼道：“请指教！”
习武之人，争的就是一口气，林馆主在自家门口被人挑战，身后更是站着诸多弟子，此时岂能退缩。
“好，尔等退后，看为师是怎么教训这群乡巴佬的。”
两人各自在武馆门口摆开架势，金山找是北派武师，精通少北拳，力量大，速度快，身法灵活体格强大。
林馆主擅长龙形拳，除此之外别无特色，三年前曾被王净无一招打趴下，躺了三天，对外却说是痔疮犯了。
这一场对决，在他眼里，就是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可言。
当然，除了王净无，没人这么想，武痴林更是满脸激动，疯狂的替林馆主加油助威，毕竟这也是他诸多师父之一。
金山长和林馆主相互行礼，哪怕真的是踢馆，武师之间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遵守，否则即便是胜了也显得不够大度。
“请...”
林馆主双手缓缓挥动，摆出龙抱珠起手式，一身锦衣绸缎，器宇轩昂，派气十足。
金山找则骑手摆架，虽身穿粗布麻衣，但眼神锐利，气势迫人，精气神明显更胜一筹，拳架力量感十足，一看就不简单。
不过就凭两人的穿着，也不难看出此时南北经济的差异，恐怕金山找也是逼不得已，只能带着手下南下讨生活。
林馆主率先出手，连跨三步迅速逼近金山找，右手微曲成爪状，快速探出，直取金山找面门。
后者抬手，轻松化解，右腿顺势而出，踢向林馆主小腹处，却被林馆主以双手挡住。
金山找一出招，攻势便连绵不绝，一记右直拳回敬，紧接着转身挥拳。
这一拳力道极大，林馆主虽成功拦下，但微微颤抖的双臂无声的说明，这一连串的攻击他落了下风。
不过他毕竟教学多年，经验丰富，立刻向前推掌，成功将金山找逼退。
双方虽然拉开距离，可这也给金山找蓄力的机会，只见他跃步二连踢，巨大力道瞬间攻破林馆主中门。
天载难逢的机会，金山找当然不会错过，他立刻转身后蹬，这一脚出其不意且速度极快，中门打开的林馆主瞬间被踢中胸口，接连后退三步，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周围霎时一片寂静，林馆主眼神游离，四处查看，顿觉得脸面大失。
毫不犹豫重整旗鼓，猛攻上去，连续的爪手攻向金山找。
后者挥臂格挡，游刃有余，接连几招后，金山找再次抓住机会，一记扫腿，林馆主顿时被踢的单膝跪地。
还未来得及调整身形，紧接着硬受金山找两记鸳鸯腿，身躯立即不受控制的后退。
金山找紧追不舍，连续的右劈掌将林馆主打倒在地，后者快速翻身起跳，却被紧接着攻来的上劈腿直接打趴下。
这一击势大力沉，吃瓜群众纷纷捂住双眼，不忍看到痛苦不堪的林馆主。
好在后者习武多年，腰力不错，平时应该没少锻炼，以铁板桥迅速起身，躲过后续金山找的连续出招。
可惜，林馆主急于扳回劣势，竟飞身上马使出双飞脚，这下彻底失去胜算，空门大开且悬浮半空，不成功便成仁。
金山找果断抓住机会，在其落地的刹那，扫堂腿顺势而出，后者应声倒地。
林馆主还未起身，头部立刻再挨一脚，彻底失去战斗力，晕死了过去。
武馆门前鸦雀无声，武痴林更是如同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围观人群议论纷纷，没想到北方来的泥腿子实力竟这般强悍。
“林馆主怎么三拳两脚就被这乡下人给打趴下，亏我之前还想将你介绍进青龙武馆学个一招半式。”
武痴林酷爱习武，家底丰厚，出手大方，是武馆街出的名的大善人，各家武馆都争着抢着收他为徒。
“谢了，我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换作几十年之前，我可是要考秀才的。”
武痴林欲言又止，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他明白如今这世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落后和懦弱就要挨打，所以他拼命习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自己不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