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蟾性·据幽
十日后。
静室之中,李峪已经枯坐许久,不吃不喝,浑身瘦了一圈。
然而下一刻,当他蓦地睁开双眼,与其形容枯槁相反,眼中神采奕奕,爆射出一抹精光。
他张嘴吐出一口浊气,与浊气同样喷出的,还有一团肉眼不可见的依稀水雾,在空中停了几息后,又自李峪口鼻没入,被吞入腹中,继续在肾元水府里温养滋生。
这便是那所谓的【回光真水】了。
这也意味着,他已求得《上清源统水经注》的正法,此法为当今世人所不知的种种玄妙,彻底向他敞开大门!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释然一笑,道心愈发坚定。
有此“回光真水”相助,他对于宗门小比夺得前十,又多了几分把握。
至于会不会因此被人察觉出来......
他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这传闻中的“回光真水”已经许多年没有现世了,其具体妙用,在许多典籍中的记载也是模棱两可,非常含糊。
哪怕真的到了动用回光真水延缓伤势的地步,他也大可以将原因归咎为自己皮糙肉厚、耐揍。
总之,是能想办法圆过去的。
比起夺得小比前十,接受灵气灌顶,提前突破到练气中期,这点风险还是可以接受的。
李峪面露沉吟,将以后该如何自处,既不暴露自身秘密、还能藉此占得先机和优势,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遍。
想定后,才心念一动,识身出现在泥丸宫中。
“你来!”
白蟾接到召唤,马上现身烟镜之中,毕恭毕敬地道:“灵君。”
李峪看了看自身一百三十七枚寿果,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伸手一招,其中一枚寿果就从“珊瑚”上自动脱落,飘到李峪手中。
捏在手中把玩了一阵,然后单手一扬,就将这一枚寿果扔进了烟镜之中。
灰烟一阵翻滚涌动,那头的金背白蟾沉默不语。
寿果掷入烟镜的一刹那,李峪感到自身一部分精元倏然流逝,身体好像被掏空一部分,眼前发黑,有一种被人突然猛击的虚弱之感。
“这枚寿果,你可收到了?”
李峪勉强维持着识身稳定,淡淡道。
“收到了。愿灵君千载万寿,洪福齐天。”
烟镜之中,金背白蟾身形一阵晃动,化作一个白白胖胖的童子模样,对李峪行叩拜之礼。
“不必......”
李峪摆摆手,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什么。
白蟾所化童子三叩九拜之后,方站起身,张开嘴巴,吐出一团蓝盈盈的光晕,从烟镜中飘出后,忽高忽低地飘落到“珊瑚”之上。
李峪眼睁睁看着那蓝色光晕慢慢消退,“珊瑚”本体上长出新的一段枝丫。
【蟾性·据幽】静水深流,潭下取法。
“这是......?”
“灵君赐我寿果,我也愿献上我的神通。这是我族的【据幽】神通,只要身在潭水边,自身法力的恢复速度就可以提高一倍。小小神通,还望灵君笑纳,不要嫌弃。”
白蟾童子说话的同时,李峪感到冥冥之中好像和它有了牵连,虽然好似若有若无,但这感觉终归不似作假。
他来不及细想这一切,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之感如波涛汹涌,连绵不绝地袭来。
意识从泥丸宫中骤然退出,马上就体力不支,哐啷一声,栽倒在冰寒刺骨的地上。
“失去寿元,原来是这个感觉......”
这是李峪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这一躺,就是足足半个月之久。
......
......
春雷过后,万物萌动。
水镜居中。
“还行,滋味尚可。这青阳郡的兔儿伞酒,我还是第一次喝。”
葛长明撇撇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多少钱买的?”
“五块灵石。”
李峪脸色还带着一分苍白,伸出一掌比划了下,笑道:“买贵了没有?我不懂行情。”
“买酒,都凭自己心意。若得一坛好酒,贵点就贵点了,不必讲究那么多。”
“我听说陈富娃那家伙被陈青岑长老看中,提前收为内门弟子。你怎么想?”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能得长老青睐,我也挺为他高兴的。”
李峪实话实说,内心深处,倒没有多羡慕陈富娃。
自从修得《上清源统水经注》正法之后,他之前想要拜入结丹长老内门的想法,反而熄灭许多。
毕竟成为内门弟子之后,和师尊接触颇多,想要隐藏自身秘密,难度成倍增加。
可若不拜入内门,未来道途资粮,又要大打折扣。
这个问题他权衡许久,头痛许久,暂时还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嗯。”葛长明点点头:“想得开就好。你呢,也不必气馁,自助者、天助之,这乾坤未定,小比前十未必就不能争上一争。”
“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你打开看看。”
李峪老早就注意到,葛长明来时提了一个花篮,放在门边。
见葛长明指了指花篮,他也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将花篮盖子掀开,里面盛满了水,看不清其中有什么。
“这是......?”
李峪一脸疑惑。
“嘿嘿,跟我来。”
葛长明领着他推门而出,来到龙泽湖边。
提着花篮往湖上一抛,花篮在空中滴溜溜一转,顿时从中跃出一只硕大的赤红灵鱼,扑通一声,笔直地落入湖中,水花四溅。
“这是‘血青鲤’?葛师兄何时又得了一只?”李峪面露意外。
葛长明笑而不语,站在湖边,负手而立。
其人两鬓风霜,任凭那还有些春寒料峭的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竟显得有三分得道高人的味道。
“你的许多世家对手,都会求取五行奇物,炼化之后,为自身所用。这些五行奇物,大都本就有些灵性在的,若以寻常法术招架之,恐怕要吃大亏。”
“破解之法......唯有‘法术化生’。我特地带这头血青鲤来,就是要借它的‘法’,来成就你的‘法’。”
“事成之后,我也不要你谢我。记着我这份情就好。”
葛长明抚了抚胡须,云淡风轻地说道。
“既然葛师兄都这样说了,那我承情就是。请师兄指教!”
李峪哈哈大笑,爽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