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波诡谲
白天鹰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一种仇恨的情绪，如同无形的毒汁，在他全身的血液里肆意侵蚀着。
马中周的身手，在武林之中那可是当之无愧的二等高手。就从适才那两声短促、干脆得如同死神镰刀挥落的金铁交击声来判断，他在突然遭受敌人袭击交手的时候，居然在两招之内就被那凶狠恶毒的敌人残忍地肢解成了三块。像他这般已经在武学上登堂入室的高手，竟然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生死活裂，这足以说明那个凶手的身手之高简直无法估量，恐怕至少也是顶尖的剑道高手。
白天鹰悲愤之情填满胸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人出手如此残忍、狠毒、酷虐，就像是传言中那些凶残到极点、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江湖杀手。很明显，虐杀马中周的凶手并非官兵，而是另有其人。可这人到底会是谁呢？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白天鹰像一根僵直的木桩一样立在马中周那凄惨的残尸旁边，心中带着无比浓烈的怜悯和怅恨，整个人沉浸在凝神思考之中。
“哈…哈…哈…”
一阵笑声幽幽传来，那笑声悲怆而幽怨，就像是一支支能够撕裂夜幕的利箭，在这阴森死寂得如同鬼蜮的森林中不断回荡。那声音仿佛是夜枭发出的最恐怖的悲鸣，又像是冤魂发出的绝望哀嚎，仅仅是听到这笑声，就让人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神也变得极度不宁。
白天鹰急忙强行收敛心神，警惕地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他面颊上的肌肉紧绷着，就像拉紧的弓弦，瞳孔急剧收缩，目光如同一道电光火石般迅速向四周扫视。然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像乱发般密集交错的树木枝条之外，连半个影子都看不到。那恐怖的笑声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幽幽冒出来的，根本不像是来自活人的喉咙，更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的嘲笑。
白天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那毛骨悚然的笑声又一次在寒冷、压抑且紧张到几乎凝固的空气中回荡起来，就像冰冷的蛇蜿蜒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极力压制着内心如同潮水般涌起的惊慌，一股不甘示弱的豪气却猛地从心底油然而生，于是他鼓足了劲儿大声喝道：“是何方神圣啊？既然有这闲情雅致来会我白某人，又何必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这般装神弄鬼，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休得口出狂言，莫要辱人太甚！”一声叱喝如同惊雷炸响，震耳欲聋，毫无征兆地从白天鹰的身后传了过来。
白天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魂飞魄散，身体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迅速转身。只见在一丈之外的一棵巨大的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这人身上穿着一件油亮得有些诡异的黑皮大衣，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个皮衣蒙面人就像是从虚空中毫无声息地冒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天鹰的身后。这般神出鬼没的功力，实在是让人惊叹之余，又不禁心生恐惧。
白天鹰着实大吃了一惊，可他生性冷傲，硬是强压住内心深处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惊骇，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他那清澈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寒光，犹如冰刀出鞘，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物。
虽然看不到皮衣蒙面人的面容，但是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就像锋利的刀刃一样锐利。这目光毫无畏惧地与白天鹰那威严的目光直直地碰撞在一起。
就在这四道目光如同四把锋锐的隼羽激烈碰撞的那一瞬间，皮衣蒙面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像是被对方那强大的气势所震慑，可又似乎是阔别多年的老友突然重逢时的惊诧反应。但在这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下，事情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白天鹰突然觉得这皮衣蒙面人的身形轮廓似曾相识，可那透着邪恶的笑声与尖锐的嗓音却又无比陌生。他随师父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之人，能真正印在心里的却没几个。而眼前这神秘人，竟让他有这般熟悉之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白天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朋友，既已出来会我，何妨露出真面目？”
皮衣蒙面人怪笑两声，生硬道：“姓白的，不必知晓我是谁。”
白天鹰心中一凛，暗忖：此人自称“本座”，这口吻像是某个帮派的头目或者厉害角色。自己很少跟这类人有交集，他此时此地神秘现身，定是别有用心，马中周的死恐怕就是他干的。当下脸色一冷，寒声道：“朋友，这华山派弟子可是你杀的？”
皮衣蒙面人阴森一笑：“是又怎样？”
白天鹰怒火烧心，咬牙切齿：“他与你有何仇怨，下此毒手？”
皮衣蒙面人冷冷回了句：“与你无关。”
白天鹰冷笑：“这华山弟子是我从官军刀下救出，他的命算我给的，你无故杀他，手段还如此残忍，我怎会不管？”
皮衣蒙面人的眼中射出恶毒的光，仿若两把锐利刺刀直逼白天鹰心房，口中森冷道：“姓白的，本座来提醒你，少管闲事，莫要引火烧身。”
听这皮衣蒙面人的口气，似乎对白天鹰过往之事尽皆知晓，连他要插手华山派被围剿之事也一清二楚。显然，这皮衣蒙面人或许就是这场江湖风波的幕后主谋，但其身份却神秘莫测。
白天鹰面无惧色，决然道：“江湖之事，自有公断。华山派乃名门正派，与我交情匪浅，我怎会眼睁睁看其蒙冤受辱。”
皮衣蒙面人竖起大拇指，阴笑道：“果真是热血的初生牛犊，赤诚满怀。本座钦佩你的血性傲骨，欣赏你的刚勇坚毅，所以才好言相劝，莫要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