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咚！
滴落的鲜血，碎裂的肉块，沉重的呼吸，冰冷侵蚀着体温，死亡在耳边诉说着临近。
但现在，它还没有决定将卡里昂带走。
即便此时的他身上被扎了数十根长矛，腰间，后背，乃至心脏处，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可他还是活着。
倒钩状的长矛处理起来十分麻烦，它们会深陷在肉中，只能切开伤口将其取出，如果强行拔除，那造成的二次伤害恐怕比长矛本身更高。
卡里昂坐在由劣角兽尸体堆积起来的小山上，艰难地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仔细看去，开裂的胸膛，断裂的手指，千疮百孔的后背和只剩下一个血洞的眼睛。
劣角兽群和角兽群可不比混沌战獒，它们懂得配合，使用武器，拥有智慧，倒不如说卡里昂能够独自对付它们才是夸张。
肉芽在狰狞的伤口中生长，带来新生血肉的瘙痒，那些本应该痛苦的过程，现在竟变得舒适快乐。
这不是卡里昂想看到的，但不能否认，在不知不觉间，卡里昂的确越来越依赖慈父的力量，战斗起来也越来越不计后果。
现在的他下意识地去以伤换伤，而不是去躲避攻击，这种病态的模式在潜移默化中进一步加剧卡里昂对于纳垢之力的依赖。
不过，现在卡里昂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毕竟现在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未现身。
在他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后，杀了这么多杂兵后，卡里昂不相信对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
而卡里昂还未去寻找嘶叫萨满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还在恢复伤势和体力外。
这时，一个人影瞬间穿梭到卡里昂的侧方，吓得卡里昂一激灵，瞬间抬手，战斧来到手中。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向侧方看去，维塞尔正捂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卡里昂的身旁，卡里昂松了一口气。
“带我离开这里，快。”
卡里昂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既然嘶叫萨满惦记自己的实力，并没有准备和自己血战到底，那么避战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维塞尔点点头，表示了同意，随后向着一个方向跑去，摇摇手示意卡里昂跟上，卡里昂便不再停留跟了上去。
林子越来越深，月光逐渐被云层遮挡起来，但卡里昂心头的警报始终没有停下，一股不安的感觉在自己的心头蔓延。
突然，在自己的前方似乎正在投来不安的目光，虽然十分隐蔽，但还是被卡里昂捕捉到了，在奔跑的同时，维塞尔的余光不断向着后方瞄去，悄悄地观察着卡里昂。
在半秒后，双方的视线交汇，两股不安与猜疑相互交换，又都在瞬间收起了。
突然，几句话如同突然被串联起来的线索，浮现在卡里昂的脑海中。
卡里昂回忆起了之前自己询问对方的问题——为什么要破坏掠夺者们的祭祀，而不是直接逃跑。
维塞尔那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在当时也没有说服卡里昂，而现在突然如同一块拼图将眼前的一切拼凑出一个图形。
卡里昂瞬间反应过来，这时候的情况和那时何其相似。
悄悄加速，快步向前，对方尚未回头，卡里昂的黄铜战斧悄悄出现在手中，在合作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信任在瞬间崩塌，卡里昂的心中的戒备已经转化为了实际的动作。
五步...
四步...
三步...
可以得手了。
卡里昂正欲伸手，眨眼之间，刚刚还在卡里昂身前的维塞尔突然消失不见。
“跳动！”扭曲六芒星的能量化为了一只只飞虫向着四周飞去。
很显然，维塞尔也注意到了卡里昂的动作，早早做好了准备，而他希望用色孽的力量让对方暴露自己的位置。
但很快那熟悉的琴声传来，似乎与色孽低语相互抵消。
忽然，在卡里昂的耳边只听到“唰”的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出现在卡里昂的脖子旁边。
“混沌的异端，等死吧。”
耳语声在卡里昂的脸庞边响起，但卡里昂还未转头，那利刃已经向着卡里昂的脖子要害刺去。
就在维塞尔即将得手之际，只听见似是松木被扭断的声音，黄铜战斧竟然直勾勾地向着维塞尔的面部劈去，维塞尔甚至没有看清这一次攻击的挥动。
情急之下，维塞尔只能放弃了这一次势在必得的机会，转身快步扭开，瞬间来到了卡里昂的另一侧。
但在维塞尔刚刚站稳的时候，寒光从他身前刺来，一把短刀紧握在卡里昂的手中，在预判中刺向他此时的落点。
维塞尔还未彻底站稳，无法直接闪避，但只看到他的柔韧性超出常人，一个下腰，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块扭曲的弹簧一样被掰弯，短刀扑了一个空，随后维塞尔双腿一蹬，后空翻向后跳去，随后稳稳落地。
定睛看去，卡里昂此时停留在原地，咬着牙将自己刚刚被掰弯的右手掰回来，目光如同狼一般凶恶，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
刺刀像是跳舞一般游走在维塞尔的手中，随后在卡里昂的视线之中消失在他身上的一个角落。
“真是个怪物啊。”维塞尔用着嫌弃的语气说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低沉的声音从卡里昂口中发出，毫不掩饰其中的愤怒。
到了现在这一步，维塞尔也不再伪装：“去嘶叫萨满旁边。”
“所以你最初的目的就是这个，杀了我？”
“不”，维塞尔摇摇头，但只看到他左手的阴影中，一根长管出现，随后一个奇异的机械装置被其拿在手中。
也许诺斯卡人会对此感到疑惑，但作为穿越者的卡里昂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机械装置的真实面目，虽然和地球上的外貌不同，但是卡里昂相信那绝对是同一个东西。
“等等...！”
“咚！”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硝烟，从燧发枪的枪管中飘散而出。
维塞尔严重闪过一丝震惊，对方竟然认识这是什么，正常情况下，像卡里昂这种诺斯卡人，哪怕他是族群中的异类，也一辈子不可能见过燧发枪这样的装置。
但对方竟然在自己还未发射前就认出了这是什么，这让维塞尔对卡里昂的警惕进一步提高了，他究竟是谁？或者说他背后究竟是谁？
卡里昂吓得一激灵，但预想中的弹丸并没有射来。
“哼，吟游诗人装久了，真的打不中我了？”卡里昂嘲讽道。
维塞尔微笑回应：“这种低级的激将法很无趣啊。”
他摇摇头，慢悠悠地回答：“不过我现在确实是吟游诗人，但以前呢...有些不同。”
“你到底是谁？”卡里昂再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维塞尔冷笑两声：“你们这些该死异端的死敌！”
说完，他看向一旁，在卡里昂用余光扫向那个方向，高耸的灌木中果然传来了轻微的动静，但那绝对不是刮风造成的。
“你说我刚刚打偏了？不不不，它正正好。”
卡里昂猛地睁大眼睛，两步上前，但维塞尔已经消失在了阴影之中，再不见踪迹。
而几声沙哑的嘶吼从一旁的阴影中传出，卡里昂面色冷峻，有节奏地呼吸着，思考着对策。
维塞尔说的没错，他那一枪确实没空，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阴影之中，一根扭曲树木与白骨制成的法杖在夜色中出现。
嘶叫萨满注意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