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卖樵夫的小女孩
吴烬眯眼盯着不远处的黑暗。在黑暗视觉的尽头，说话者身影半隐半现。
这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人类女孩。弃土儿童发育迟缓，吴烬无法准确估计她的年龄，但看她稚气未脱的脸，这小女孩不会超过十岁。
女孩的脸庞轮廓属于亚细亚人种，但五官，尤其是眼部，又带着欧罗巴人种的特点。
她说话时，使用的是夹杂少量外语发音，经过变种的普通话。
她的身上穿着一条款式简单的灰色长裙，长裙裙摆被满地的鲜血浸透，沉重的垂在地面上。弃土的流浪者为了应对危机，就算是女性，也不会穿着长裙活动。只有城市居民，生活相对稳定，才会考虑这种麻烦的服装。
吴烬没有因女孩稚嫩无害的外表掉以轻心，他的手臂上还有一道牙印，血痂刚刚脱落愈合。这是他上次对幼儿手下留情时收到的馈赠。
小女孩的目光对向他的方向，尽管她黑暗视觉的范围不够，女孩还是能知道吴烬的外貌。
女孩一直蹲在这里，他和暗种战斗时，火光时隐时现，让她把吴烬战斗的过程完整地看进眼中。
这个全身被黑色衣物包裹严密，头上还带着兜帽的男人，他的战斗技巧就算在荒原上，也是不弱的存在。
“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还在。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孩见吴烬不出声，再次开口试探。
吴烬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男女莫辨的磁性，语气里只有冷漠。
“它们带我来找吃的。碰到那些恶心东西，我看他们打不过，就把他们卖给了那个领头的暗种，你能和他们做交易，我也会。”
女孩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愧疚，吴烬甚至还听出了洋洋得意的味道。
“哦，对了，你可要谢谢我，是我先说服那个领头的，让他把我养肥了再吃，他才学会饲养人类，你才能顺利和他交易。”
吴烬嘴角勾起冷笑：“谢谢，在地上撒零食也是你教他们的？”
女孩耸耸肩，丢开手里的头发站起身。吴烬看清她的身高，和正常世界七八岁的女孩差不多。
“我活着要有价值，只有肉可不够。”
女孩说起肉，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女，眼神复杂。
“只有肉，没有脑子，只能是被当成肉的下场。”
“他们是你的父母？”
女孩抬头看向吴烬方向，眼睛大睁，表情夸张，语气里满是嘲讽
：“父母？多古老又神圣的词汇呀！他们是樵夫，把我卖掉换了圣女城的居住资格。现在觉得把我卖便宜了，又打算把我卖到其它城市。”
吴烬无言以对。在弃土世界，樵夫可不是以砍柴为生。弃土的荒原上，早就没有了可以让人砍伐燃烧的树木。
只有把同类卖给燃火者，让燃火者添柴、杀戮增强实力的樵夫，也就是人贩子。
“你来自圣女城？”吴烬心中一动。
她刚才还没有注意到，女孩的长裙胸口绣着一个红色朝阳图案，女孩的衣服上都是鲜血，那一块圆形的图案和血迹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当然。”
女孩高傲地昂起下巴：“我是圣女城的候补圣女，我是从小就被精心培养的，我认识文字，读过很多书！”
吴烬相信她所说。城市的居住资格非常昂贵，也只有卖掉一个有资质成为圣女的女孩，才有可能让两个人获得居住资格。更何况，她身上的长裙做不了假。
吴烬在圣女城时，层有一次见过圣女殿的人穿着这样的服装，在城中布道。
“所以，你最好带上我！我可是很有用的。我能帮你分辨杂物上的文字，让你收获翻倍。不，是翻十倍！”
女孩看向吴烬的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期待。
她虽然也点燃了星火，但身体只是个还没发育的普通女孩，圣女城的圣女并不会学习求生技能，现在只有跟上这个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吴烬在心中反复衡量风险利弊。他并不需要女孩识字的能力，弃土上文化早已断代，单说识字的话，没有任何人能比的过他。
“你能找到回圣女城的路么？”
“我要去圣女城，如果你能带我去，我可以考虑暂时收留你。”
女孩一愣，脸上表情挣扎，过了一会才艰难点头。
“可以，我在沿路留下了标记。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想要去那里定居？”
她刚从圣女城逃出来，还不想自投罗网。
“不去定居，去交换物资。”吴烬没有多做解释。
“那好吧，你带着我，我可以带你去圣女城，但是我真的很有用！你不用把我卖回城，我也能让你活的更好！”
女孩心中虽然还有犹豫，但现在也只能如此。大不了到时候到了城外，她再找机会溜走。
“好！成交！”吴烬没再多说。
女孩原地起跳，欢呼一声，这时才显出点小孩子的样子。
“你等我一下！”
女孩大力一脚把男人的尸体踢翻，从男人身上扒下一个背包，背到自己身上，又捡起地上女人掉落的工兵铲，把湿漉漉的裙摆打了个结，飞快向吴烬的方向跑来。
“你等等我，我们再去拿点吃的！”
随着女孩靠近，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吴烬皱起眉头。
“站住！”在女孩快要靠近身边时，吴烬喝止女孩前进。
在女孩的黑暗视觉里，刚刚能看到吴烬的轮廓。她停止脚步，抬头看向吴烬，脸带茫然。吴烬的脸隐藏在兜帽里，她看不清吴烬的表情。
“脱衣服！”吴烬命令道：“都脱光！”
女孩猛然瞪大眼睛，身体下意识后缩，她的表情数次变换，最终变的面无表情。
她重新把背包放下，又像是避嫌，把手里的工兵铲丢到她够不到的地方，顺从地脱下身上长裙，直道一丝不挂，温顺的像一只羔羊，变异前的羔羊。
女孩低下头，闭上眼睛，双臂环胸，苍白瘦弱的身体上，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黑暗里果然传来吴烬脱衣服的声音。
女孩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她以前是圣女城的候补圣女，在圣女城中无人敢打她主意。但是她也知道，流浪者的生活是如何的混乱。
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下等人，每天都在为了一点可怜的物资搏命，随时都可能丧命，想再神恩典里及时行乐，也不是不可能。这些流浪者，可不会因为她未成年的身份而放过她。
而且，她和那些肮脏从不洗澡的流浪者女性不同，她刚离开圣女城，圣女城里面的水虽然依旧不能饮用，但净化后，让圣女们偶尔洗澡还是可以的。
她的身上除了血腥味，并没有流浪者恶心的酸臭味。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在男性流浪者的眼中，是一块多么可口的小点心。
吴烬脱下外套，把外套丢到女孩身上。他自然知道女孩在想什么，他懒得废话，只是干脆的命令道：“穿上！”
女孩抓住衣服，抬头看向吴烬，那双大眼睛中满是惊奇。吴烬的脸第一次展现在她面前。
吴烬的个子相对现代人来说不高，但在这个缺少光照的世界里，矮小的身材才是主流。
他的面庞略带中性，眉梢斜飞向耳鬓，鼻梁坚挺，一双眼中满是凌厉。
头发也不像是其他流浪者一样，乱蓬蓬的顶在脑袋上，是干净爽利的短发。
皮肤也不像是这世界里所有人那样，苍白到没有血色，而是被太阳暴晒后出现的健康小麦色。
“就算五官没什么特点，但还算好看。”女孩小声嘟囔。
“不要浪费时间，穿好，一会用水冲洗你的腿。想跟着我，身上不能有血腥味！”
吴烬当然听清了女孩的话，他捡起地上的东西，率先往神恩点里返回。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