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归命
兽王的意识开始模糊，就要陷入沉睡。
“我还有诸多秘法……”
“是啊，这些秘法一直在救你也在害你，用异能强行复刻人族秘法，当真觉得不会遭到反噬吗？”
“我乃神造之物，代天封神，执行神的意志，尔等……”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力竭倒在地上，修为跌落仙帝，气息变得极为微弱。
奇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看着太空中漂浮的兽王，也只是拿起自己胸前残破的神帝古玉细细揣摩，回忆之前的经历，如同一场梦一般。
“持神帝古玉者必成仙帝，只是昔日极度渴望成为仙帝去拯救世界，如今既成了仙帝由拯救了世界，可至亲至爱却全已不在，这份力量的意义何在呢？”
他看向破碎的星球，原来这样的存在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我是谁呢？”
“奇，陈奇?”
他直接切割时间为镜观看自己的容貌，可镜中之人分明是人面兽身的兽王，在看向地上的兽王，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团围绕着陨灭许久的骷髅头的黑烟，手中的神帝古玉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块血玉。
“我为何全身是血?”
“我到底是谁?”
“陈奇已经死了，死了许久了。”
“我赢了，我吞噬掉了陈奇，所以我成了陈奇。”
“我输了，陈奇成了我。”
“不对，我是……”
“我是异界之主——陈奇”一道震碎一切的声音传来，横跨数个纪元而来，一字一句无不弥漫着绝对的帝威，仙帝都无法比拟。
“破魔·斩幻”(破魔秘法的进阶版本，在破除领域的同时也能破除幻境)
一切都归于空白，直到白月荷的声音响在耳边。
“喂喂，给你小子买鞋子，你怎么突然原地发起呆来了啊。”她有些不满的看着奇，嘟着嘴的样子很是可爱。“哎，那双靴子不错诶，我们要不要去那个摊子看看诶。”
她就要前往，却被奇拉住右臂，而后一把拉到怀里，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的脸红起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梦很长，也很不幸。”奇平淡的说道，极为沉稳，满是感叹之意。白月荷倒是觉得莫名其妙，觉得奇如同被夺舍一样。她用额头抵在奇的额头上，然后有些疑惑的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好像也并没有发烧啊。”
“算了，先去买鞋子吧。”
“不了，别去了。”
“说不定你喜欢呢？不去看看吗？”
“不，没有必要了。”
“你今天真奇怪。”
两人一同回去，却似乎各有心事，一晚上都呆在自己的房间，没有过任何交流，月光撒在后面的荷塘上，原本相约的赏荷终究没有实现。
奇每次想和月荷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白月荷也赌气不和他说话，两人就这样愈加冷漠。
“好了，既然你伤势完全好了，就自己离开白府吧，免得惹人口舌，污了本小姐的名声。”其实白月荷只是对于奇的冷淡和奇怪举动的气话而已，只是她没想到奇直接答应了，没有任何意见。
“好啊。”
“你真要走?”
“嗯，久居小姐门下确实有些惹人口舌，已是如此大恩，再赖着不走确实不合适，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定当涌泉相报。”
“你不再问为什么?”
“不问。”
奇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要拿的，简单收拾后就离开了。
“你真的没什么话要说吗？”奇走到大门处的时候，白月荷站在里屋前的台阶问道。
“没有。”奇停滞了一秒，而后便离开。
而后奇在老王的饭馆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只是自从知道奇在那里工作后白月荷便再也不去了。老王虽然有很多困惑，更多的是对两人的惋惜。
白夜城的人越来越少，直到老王再也不见，奇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去看一次白月荷，只是白府转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月荷，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往昔热闹的街道也就偶尔有一两人路过，奇去询问了一位昔日的城卫，才知道月荷自从一次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照样看到了摆摊的黑衣男子，装作不认识的路过，却被拦了下来。
“怎么，这么害怕见到我么?”
“我不认识你，你怕是认错人了。”
“有趣，不过我只是见证者，虽然我也会干扰故事的进程，但一般不会去修改故事的结局，你避开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加速了必然结局的发生。”
“但这一切只是你的幻境。”
“何为虚幻，何为真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幻，亦虚亦实，只在你一念之间而已，所谓真假，只是在于你如何看而已。”
“破魔·启天”(奇自研顶级术法，破魔法的进阶版，可斩灭仙帝级领域。)
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洛梦倒是回归原型笑了半天。
“罢了罢了，算算时间，你该去死了。”洛梦摆摆手就离开了。
奇听见城门处巨大的爆裂声，白夜城顷刻之间便被毁灭殆尽，奇被白月荷死死摁住，而后触发领域进了古玉内，只是他没有再见到月荷的灵魂，依旧进入了白绝的身体，依旧遇见岁古，斩灭兽王，只是兽王再次问愿不愿意加入的时候，他同意了，只要能复活白月荷就行。
“可是我恐怕做不到，她的灵魂早已破灭……”兽王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若有完整的魂魄，自然是简单，我有诸多仙王级往上的秘法再塑身躯，哪怕只有一缕残魂也有机会，但彻底弥散后凭空捏造，虽然也是可以，但那毕竟只是按照记忆所化之物，而非你们所谓的真正的人……”
“是么。”奇有些茫然的望着星空。
周遭景象快速变换，四季更替只在片刻之间。
他不知道何时来到一片断崖，紫色的梦幻天空中尽是快速流转的星辰。
“你觉得如何呢？”
“道破万千，天命难违。”
“害，故事的结局肯定是没法改变的嘛。”洛梦看着满天的星辰说道。
“你觉得神作为创造者，他的造物是否需要按他的意志而活呢？”
“大概需要吧，毕竟面对自己的创造者，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而已，反抗又有何意义呢？你本就为此而诞生。”
“但我不觉得，至少我就不是神的造物而是我父母的后代。”
“有什么区别么，追溯到底还是神的作品。”
“你们神从何而来呢？不也是创造来的么？”
“我乃至高神，在我之上还有创世神，在我之下有上位神中位神末位神真神半神伪神……其中只有我们至高神和创世神是吾主所创，是宇宙最初的生命。”
“那你们为何而活?”
“自然是为了吾主的任务，我们因此而存在，万物不过吾主一念之间。”
“那他在哪里?”
“他无处不在，或者说就在那里，他为自己设计了一场修行我们则是故事的见证者。”
“这么说只是让你们陪他演一场戏而已。”
“……”
“就算是造物主创造了我们，我们也是有独立思想的生灵而非玩物，我们也会有思想和情感。”
“那又如何，我和你讲道理是因为我愿意跟你讲道理，而不是你有资格跟我讲道理，你会因为捏死一只蚂蚁而愧疚么?还是说你会考虑蝼蚁的意见和想法?无论力量亦或智慧，你们都完全不和我们在一个档次，甚至于需要我低维投影用这副不足本体十万分之一实力的身躯来和你们交流，我同时存在于多个时空，也有多个身份，而我的智慧也是你们所无法企及的，万事万物都在我的观察之下，也都有我的参与。”洛梦看着奇停顿了一下，“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机会看到我的，只有被我认可的顶级王者和将死之人才有机会见到我，我乃虚幻之神，自虚无而来，为世界带来空幻。”
“是么，寂灭如常，天地长存。”诸天星辰整个破碎开来，这方时空整个凭空碎裂，如镜子般碎成无数碎片，而后奇单手凝结黑洞将这些碎片吸取进去，在虚空中凭空造就一个独立于宇宙的空间。
“此后，这便是异界，所有沾染异化者，都将归于此处。”
“是么，凭你一人就想镇压万界的异兽和异化者么？”
“我只有一个人，但并非只是一个人。”奇看向自己的手掌，三道流光出现，化作白绝，岁古，苍古三位仙帝。
“谢谢你让本帝的身躯不至于成为一场灾难，也许你真的能做到用异能打败异能，挽救这场浩劫。”
“为师甚愧于你，但你总归是为师唯一的弟子，也是为师最大的骄傲，这场谋划万年的博弈，终究是我们赢了。”
“我不配做你的父亲，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或许你对我了解更少，印象更浅是件好事吧，我愧对你们母子二人，只希望你能让更多的人免于我们的不幸。”
随着金光弥散，三位仙帝的神魂气息也随之消失，而奇的气势却归于海一般的沉静，却又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窒息。
只是举起单指一滑，便隔着时空将宇宙各地的异兽和异化者都带到这片空间，洛梦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虽然是未来注定发生的事，仍旧让她有些许惊喜。
“极境之巅么，还真是有意思，如果说跨仙帝如此容易是因为仙帝之躯，跨越极境这道生灵的极限也如此容易可谓堪比奇迹中的奇迹。”
“我不知道什么命定的奇迹，我只知道命运的选择在人的手上，起码是在我的手上而非你们这些神。”
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异化者的异兽，奇只是凭空出现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而后用极其威严的语气说道：“此乃我所创的异界，我就是以后的异界之主，沾染异能者，永世不得离开此界，我便是你们唯一的王。”
诸多异兽和仙王的异化者自然不服，纷纷群起而攻之，只是面对数百位仙王级联手，奇也也是丝毫不惧，脸庞处的黑烟凝结成笑容，只是一瞬之间便尽数消灭。
这一剑就叫苍古绝灭斩吧，奇心中如此想着，而后看向下方众人和异兽。
“现在，我为王，谁赞成，谁反对？”
一时间，再无人敢反驳，连异兽也都安静下来，全都跪服在地上。旁边的洛梦也是觉得再见一遍仍是有趣。
自此，异界诞生，这片空间被陈奇封锁，许多初代的异兽和异化者都因为缺乏生灵的供应而衰竭死去，但他们的死亡也为这片密闭的空间带来了全新的环境，一个充斥着异能而非灵气的空间，打破了异兽不能繁殖的禁令，滋养了新一代的异兽和异化者，也不需要再去吞噬生灵维持生存。
破灭纪元就此因为他一人而终结。
……
不知何其遥远的时代之后，无数纪元更替，陈奇就这样呆在异界大门处，镇守整个异界，不曾离开半步，也没人能离开半步，尽管诸代异化者和异兽中也不乏后起之秀和天纵之才，甚至是直逼当年兽王的强大变种与接近仙帝果位的强大异化者，都没能让陈奇有何吃惊，仙帝之上再进一境便是生灵再也无法逾越的极限，可极境之上仍有数境，一境一天隔，便是下一境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的存在，任凭整个异界加起来能有数十位仙帝的实力，也远不及陈奇一人，更何况异能循环有常，而不能凭空新添，所以只要陈奇不死去化作新的异能，整个异界无论多少纪元更替都不可能超越陈奇，他就这样以一团黑色烟雾的形式呆在异界之门处，镇压一切异兽与异化者。
……
直到有一天，异界大门被打开，陈奇才久违的认真起来，大门的打开引来了诸多异化者和异兽，他们世代困居于此，无比渴望禁忌之门另一边的世界，纷纷跃跃欲试起来。
“妄出此门者，死。”陈奇的声音笼罩整个异界，一时间便退去大半，但仍有许多不死心的异兽和异化者看着大门中走出的人影，渴求着一线逃出去的机会。
“止步。”陈奇在空中平缓的说道，一字一句都弥漫着极境之威，只是来者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走，而后在陈奇下方止步，而后抬头看着对方。
“我乃异界之主陈奇，镇压此界万世有余，尔等为何而来。”
“何不以真身示人。”来者微笑着说道，语气很是悠闲，并没有任何紧张之感。
“不是谁都有资格见我的。”
“我乃……”来者停顿了一下，“……奕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