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被俘的贵族们
位于玫瑰要塞城堡区的西南角，有一座用石头垒砌起来的房屋，这里便是要塞的监狱所在。
跟边境小镇的那潮湿阴暗地牢相比，要塞的监狱相对较为洁净，里面用铁栏杆划分出了一个个单独的牢房，而且每个牢房的装饰档次也不同：有的空空如也，有的不但带床，甚至连衣柜、书桌和烛灯都一应俱全。
大概白玫瑰公爵原本是准备把这里当作关押某些贵族的地方，因此一些基本礼节和体面还是要保证的。
罗文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那些跟随白玫瑰公爵出征的战败被俘的贵族和骑士们关押在这里。
而除了这些贵族之外，要塞军队中的那些普通平民在第一兵团进入要塞之时就已全部解散回家——他们都是被强征进军队的，因此罗文不打算苛责他们，更不用说这些平民将来还会成为他领地上的劳动人口。
至于雇佣兵们则被没收武器和护甲，分批安置进要塞城堡区内的一些临时仓库中。
罗文让诺伦从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里挑出了几个头目，给予他们高薪酬，让这帮人自己看管自己，当然这都只是暂时的，等回到边境小镇后，四皇子会将这些投机分子全部扔进矿区里进行劳动改造。
“唉~”安塞尔·郁金香此刻正坐在监狱中的一间牢房的床铺上，深深叹了口气。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听从自己长子的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谁能想到四皇子的军队竟然有那般可怕的能力，那些爆炸到现在还是他的心理阴影。
“安塞尔阁下，你还好吧？是伤口破开了？”这时，一旁的纳瓦夫·牡丹花走了过来，和安塞尔并肩坐在床铺上。
他跟安塞尔，还有几名贵族家族的主事人都被关在要塞监狱中最好的一间牢房里，如果不看周围的铁栏杆，还以为是间豪华卧室，显然那位有着强大实力且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四皇子殿下，还是懂得一些贵族礼节的。
郁金香家族的主事人摇了摇头：“没有，之前被爆炸灼伤的部位已经被治好了，真不知道四皇子的军队是如何做到的，当时我被蒙住了双眼，接着就感到伤口处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等再一看时，身上的伤就痊愈了，就跟从未出现过一样。”
“确实很神奇，”纳瓦夫点点头，“据我所知，目前王国里流行的魔药没有一个能有这种效果，除非是皇家法师和教廷法师的治愈魔法才能做到，但没听说四皇子的领地上有法师啊。”
“你们说，会不会是精灵？”这时，另一名跟安塞尔他们关在一起的，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贵族猜测道，
“我听说不少大贵族都喜欢私下豢养精灵，如果是罗文殿下手里有一个拥有治疗魔法的精灵不是不可能，我记得之前还听说阴影山脉里好像藏着一个精灵组织，为此教廷还派了军队去围剿。”
“我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毕竟传闻中，四皇子很少有守规矩的时候，他还曾公开嫌弃过教廷的大主教，如果他豢养了精灵，我一点也不意外。”安塞尔看着这个年轻贵族点点头。
他认识后者，印象中好像叫麦地，只有姓氏没有名字，来自白玫瑰领东侧的一个小家族，目前整个家族就剩下他跟姐姐两人相依为命了。
而且据说麦地也不是那种传统的贵族，比起舞会和骑士狩猎，他更喜欢捣鼓自己领地上的那一块田地，这一点倒是和兰德有些相像。
说起兰德，安塞尔心中不禁冒出这个长子的模样，当初他并没有跟着公爵出征，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被四皇子抓起来了？还是在跟四皇子商讨将自己赎出去的事。
“行了，不管四皇子有没有精灵，那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眼下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殿下会如何处置我们吧？”另一名贵族对安塞尔三人的闲谈有些不满道。
“还能怎么处置？”麦地耸耸肩，“无非就是没收财产，剥夺贵族称号，然后将我们当着要塞平民的面押上审判台，宣读完罪行后当众处死。”
虽然在场的每一位贵族心中都清楚，他们接下来的结局无非就是这样，可是当听到麦地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后，所有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没有人不怕死，更何况还是无比惜命的贵族了。
“你……你在说什么？！”之前那名打断了安塞尔他们闲谈的贵族瞪大眼睛，有些颤抖地指着麦地，
“四皇子殿下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我们会活下来的，对！活下来，家族里的人肯定会将我们赎出去，我也绝对能回到自己的领地，更何况领地里的麦田还没播种呢！我家那两个婆娘可不知道弄这些玩意。”
“你的领地？”麦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嗤笑道，
“你觉得四皇子殿下会留着我们这些贵族的领地，好让你回去凑齐马匹、武器和盔甲伺机报仇吗？说真的，如果最后他没把我们这些人都送上断头台，就已经称得上仁慈贤君了。”
“你说什么？！”那名贵族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实话实说而已，”麦地撇了撇嘴，满不在乎道，
“这次白玫瑰公爵可是对一名皇室成员发动攻击了，这可是谋反大罪，要是不把追随他的贵族都清理干净，等着留给他的后代再来一次？更别说你们某些贵族以前干的那些脏事了，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况且当众行刑还能在普通平民中增加威信，何乐而不为啊？”
“你！”那名贵族两三步走到麦地面前，一把抓住这个年轻贵族的衣领，右手紧握成拳打了过去。
眼看拳头就要落到麦地脸上，忽然一只手从侧面伸出，牢牢地抓住了那名贵族的手腕。
“住手！你想引来守卫吗？”纳瓦夫将那名贵族的拳头压下，“这位年轻的阁下说的并没有错，我们此次跟随公爵攻打四皇子殿下的领地，就属于反叛行为，在定罪时必然会从重判处。”
“可四皇子不早就被定为叛王了吗？”那名贵族还想反驳一下。
“那你有见过新王的谕令吗？”纳瓦夫反问道，“将四皇子成为叛王，自始至终都是白玫瑰公爵一人口头表述的，我们都没有见到新王的谕令，”
“再说了，如今我们要怎样赎罪那是四皇子殿下说的算，我们的命运都握在他手里，既然到了这一步，静静等待结果就好，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现在都还是贵族，可看看你的模样，哪还有身为贵族的风度？”
就在纳瓦夫话音落下，安塞尔也紧跟着开口：“我们的领地能不能留下我不清楚，但我认为殿下大概率不会要我们的命。”
“哦？为何？”
牢房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安塞尔，就连隔壁牢房也有人竖起耳朵倾听。
“因为殿下没人啊，”安塞尔讲出了自己的分析，“白玫瑰领虽然不大，但比起殿下的边境小镇已经可以说是面积广阔了，同时领地的人口也有将近两万，仅凭殿下小镇里的那点官员想要管理白玫瑰领根本不够，”
“因此殿下需要人帮忙管理，而我们这些贵族对领地情况比较熟悉，又对那些平民有影响力，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你说的有些道理。”那名要打人的贵族点点头，又瞪了麦地一眼，转身坐回到木桌边。
纳瓦夫也回到安塞尔身旁坐下，而这时麦地靠了过来，朝两人微微鞠躬致意：“感谢您刚才的宽慰，郁金香侯爵。”
“没事，”安塞尔点点头，“倒是你，麦地，你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难道真的不担心领地被剥夺然后被处死吗？”
“嗐~有什么好担心的？”麦地特没贵族风度地摆摆手，
“就我那点封地，有和没有一样，而且我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个做贵族的料，既没有继承父亲的勇猛，也没有继承母亲的睿智，除了打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养养鸡鸭，在池塘边钓钓鱼外，别的也没啥兴趣了，”
“至于被处死……自从我父母病逝在我眼前后，我就对死亡看得很开了，人嘛，哪有不死的，不过我也确实有些担心，毕竟我姐姐的病迟迟不好，如果我被押上断头台，她该怎么办啊。”
麦地说完，牢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咔踏！”
就在这时，监狱的门被打开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走了进来，领头的是罗文的首席骑士威廉·卡姆斯。
“四皇子殿下要见你们，”威廉扫视着每一个牢房里的贵族和骑士，“先从贵族家族的人开始，骑士暂时先等一等。”
威廉一招手，士兵们上前将关着贵族的牢房挨个打开。
终于到审判时刻了吗？每一位贵族心中都是如此想着，随后跟着那些士兵走出牢房，朝要塞城堡走去。
当贵族们进入城堡的大厅，就发现这里并不只有四皇子罗文·帕兰——白玫瑰领上大大小小的贵族家族的成员此时都聚集在此了。
于是乎，城堡大厅瞬间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
“父亲。”兰德走到安塞尔面前，见后者脸色红润，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便放心下来。
安塞尔看着自己这个长子，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底似是有一块东西落了地。
兰德这时又看到了跟在自己父亲身旁的纳瓦夫，立即致意道：“纳瓦夫侯爵，不知希德怎么样了？”
“他没事，”纳瓦夫摆摆手，“只不过他现在被划为骑士那边，暂时还关在牢房里。”
听到自己的好友安然无恙，兰德终于松了口气。
而此时，一直坐在主位上的罗文见众人的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咳嗯！好了，寒暄的事等你们回去后再做也不迟，现在都先坐下吧。”
话音落下，只见大厅里迅速安静下来，所有贵族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长桌前，注视着这位白玫瑰领的新主人。
而罗文也没有废话，直接申明了自己将返回边境小镇，同时告知所有贵族，白玫瑰领已经交给郁金香家族的长子代管，以及新王跟二皇女在东境边界陷入拉锯战的事情。
大厅里顿时议论纷纷，不过没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带头站出来表示异议，而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安塞尔，他怎么也没想到罗文殿下竟然会让自己的儿子管理白玫瑰领，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接下来，我还要宣布另一个事，”待众人稍微安静下来后，罗文继续开口道，
“我得到了过去几年里，白玫瑰领的一系列产出和收入的对照表，发现领地现在存在严重的效率低下问题，因此为了彻底改变现状，我决定，实行人口迁移计划，将白玫瑰领上的人口迁移至玫瑰要塞和边境小镇。”
“什么？殿下，这绝对不行啊。”
“是啊，人口是我们的根本。”
“如此集中人口，那农田谁来耕种？到时候粮食必然减产。”
果然，罗文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贵族们的反对。
他没有拦着，任由贵族们抗议。
渐渐的，抗议的声音消减了下去，所有贵族又回到了注视罗文的状态。
“人口确实是根本，但这些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是不是有些讽刺了？”罗文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发出有节奏感的敲击声，
“农田的耕种，粮食的产出，这一点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而集中人口也是为了更好的规划这些事，当然，我也明白你们真正担心的是什么，所以我还要再说两点：”
“第一，我现在是白玫瑰领的领主，拥有领地上的一切决定权；第二，除了兰德，要塞的官员贵族，还有各贵族家族的主事人外，其他的年轻贵族也都要跟着我返回边境小镇。”
“殿下，”这时一名贵族家族的主事人说道，“您这是要把年轻的贵族当人质吗？”
“不，当然不是，他们跟我回去，是为了学习。”
“学习？”
“没错，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管理者，”罗文点点头，“你们的贵族头衔和荣誉都可以保留，但手中的领地将完全归于我，贵族的特权如税收、立法、募兵等，也都会被收回，”
“不过当你们完成学习之后，依旧可以作为市政厅的官员来管理白玫瑰领上的事务，就像兰德·郁金香一样代管我的领地，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一笔亏本买卖，边境小镇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你们可以在那里看到白玫瑰领上看不到的事物和氛围。”
“可是殿下，这终究……”先前开口的那名贵族家族的主事人还想说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记住一个事，”罗文打断道，“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在阐述事实。”
“是，殿下。”那名贵族家族的主事人顿时低下头去。
“行了，没有别的事了，”罗文往椅背上一靠，
“你们可以返回各自领地了，兰德，从现在就开始着手人口迁移的事，不止是人口，还有领地上各种资源的统计，要塞的官员们以及各贵族家族的主事人必须无条件配合，如果有不配合的，我不介意让我的军队去拜访一下你们的城堡，”
“至于年轻的贵族们都做好准备，过两天就会出发前往边境小镇，对了，还有你们城堡里的那些财产，我会收取其中的三成，以当作你们此次被释放的赎金，剩下的仍由你们自主支配，而且从今往后，你们获取财产的方式将会发生改变，具体内容我会写成条例发给你们。”
……
待贵族们都相继离开后，罗文看到一名年轻贵族仍旧坐在长桌前，正是麦地。
“怎么还不走？是有什么话要说吗？”罗文看着麦地问道。
“殿下，”麦地站起来，“请问您那里有没有精灵？”
罗文登时警惕地眯起眼睛：“为何这么问？”
听到罗文的回答，麦地心中就有底了，他连忙答道：“我的姐姐一直身患重病，我请了很多医师但都束手无策，他们说只有会治疗魔法的法师才能治好我姐姐，可我只是一个小家族的领主，根本没有实力去请皇家法师或者是教廷法师，所以殿下，我恳求您救救我姐姐。”
说着，麦地直接朝罗文单漆跪地，“只要您能救我姐姐，我愿意永远效忠于您，我们家族就我和姐姐两人了，我们都可以都搬到您的边境小镇，而且我懂得农业的知识，知道如何高效耕种土地和养殖牲畜。”
罗文注视着麦地，那股真实情感不似作假，于是稍作犹豫后便点点头：“好吧，我接受你的效忠，等前往边境小镇的时候，带上你的姐姐。”
虽然苏西母女跟随第一兵团来到了玫瑰要塞，但由于这里鱼目混杂，所以罗文叮嘱跟来的每一位精灵，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魔法。
“谢谢殿下。”见罗文答应了自己，麦地连忙道谢，这才满意地离去。
等大厅里没人之后，幽影现出身形：“你确定要用这些贵族？”
“没错，”罗文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信任贵族，只是目前小镇的实力还很弱小，人手也十分紧缺，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我要用的都是那些年轻的新晋贵族，他们刚成为贵族没多久，一些思维尚未成为定式，可以通过教化改造发生改变，”
“至于那些老顽固的贵族，就看他们自己的觉悟了，只要他们不捣乱，我也不介意他们在城堡里安享晚年，但若是他们暗地里搞小动作，我这个皇子也是略懂拳脚的。”
“如果有贵族不安分，你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幽影说道。
罗文考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好吧，但别太残忍就行。”
待被俘虏的贵族们的事处理完毕，罗文便让威廉将那些被抓住的骑士们挨个带到城堡大厅。
而第一位被带进大厅的，就是亲手杀死了白玫瑰公爵的首席骑士——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