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民间陋习——换亲
“听说你在窑厂干活，我来看看你！灶火，你又长高了，比大哥都高了！这鸡窝头。”
唐栀笑嘻嘻地摸了摸郭灶火的乱发。
去年年底郭凤结婚，唐栀做的伴娘，那时郭灶火只比她高半个头，现在快高一个头了。
“昨夜干了一夜夜班，早晨洗头没干透就睡了！”
郭灶火笑着双手抱头，把头发往下压。
“灶火，你还小，正是长灾（这跟给小孩取名小猫小狗一样，说长灾的意思是说还能长，但不能夸，据说一夸就不长了），别太累着了。”
“没事，栀子姐。”
“俺干爸，干妈，老爹和奶奶他们身体都好吧！”
当初唐栀在郭家借宿，老郭夫妻俩说全当多养了个闺女。
于是唐栀认他们做干爸，干妈。
“都挺好的。”
“你姐，你姐他们也都挺好吧？”
唐栀一直挂念郭凤，郭凤太不容易了。
“听我妈说，我姐他们都挺好的。”
郭灶火只能这样回答，他都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干嘛。
“等她生孩子时，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去抱抱小宝宝。”
“行！”
“火啊，你……”唐栀说着，有点支支吾吾，“你二哥，你二哥最近在做什么？”
郭书豪在叔伯兄弟里排老二，自郭凤开始都叫他二哥。这种叫法在农村很常见。
“二哥？”郭灶火心说我早晨才重生，哪记得二哥现在做什么，“我有几天没回家了，二哥应该在学校教书吧！”
唐栀：“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想等会就回去，煎饼吃完了，回家拿煎饼。”
郭灶火知道唐栀来找自己肯定是跟二哥有关，是什么事他不记得了，连碎片记忆都没有。
唐栀道：“你回家见到你二哥，跟他说声我找他有事。”
“嗯！我回去见到二哥跟他说。”
郭灶火答应。
如果是上辈子，他定会说：栀子姐，等会你跟我一起去大爷家吧。
但重生的他知道，唐栀找二哥一定有私事，而且是除了自己外，不愿意让自家别人知道的事。
不然她可以直接去学校找。她之所以不直接去学校找二哥，而来让自己传话，定是不想让在学校食堂里工作的大娘知道。
果然，唐栀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几秒说道：“灶火，我找你二哥其实也没啥大事，你，你别跟大爷和大娘他们说。”
郭灶火道：“栀子姐，我谁也不说。对了，我让二哥什么时间，去哪找你？”
唐栀的脸忽的微微一红，有点扭捏：“明天，后天，大后天都行。你跟他说在老地方，他应该知道。”
“哦！”
“火，这是别人给我的奶糖，你留着干活累的时候吃。”
唐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奶糖，是县里糖厂生产的“幸福牌”奶糖，挺贵的。
“栀子姐，我不吃糖，你留着自己……”
“给你就拿着，跟姐还客气！”唐栀说着把糖塞进郭灶火的口袋，“别忘记姐刚才跟你说的！”
郭灶火笑道：“不忘记。让二哥一定要去找你。明天，后天，大后天都行，在老地方。这事就我知道。”
唐栀抿嘴一笑：“火，姐没白疼你。姐走了！”
郭灶火道：“栀子姐，你走路来的吗？我借辆自行车送你吧？”
唐栀笑道：“不用了，我坐村里的马车来的，等会坐车回去。”
看着唐栀的背影消失在路口转弯处，郭灶火回到宿舍，田满仓他们还在呼呼大睡，郭灶火轻手轻脚的把晒干的衣服包好，步撵回家。
离开郭灶火，唐栀一个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一阵钟声响起，她猛的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曾经读过三年书的中学门口。
此时午饭时间，路近的学生回家吃饭，纷纷从她身边跑过，这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也是这些步履匆忙，嬉笑快乐的初中生里的一个。
呆立了一会，唐栀摸了摸胸前黑亮的大辫子，曾经那个快乐的年华，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六七天前，一场不同寻常的提亲，让她忽然感到自己的人生灰暗起来，这几天倍受煎熬。
唐栀家里兄妹四个，她是老小，哥哥是老大，两个姐姐都已嫁人生子。
大哥唐军今年三十四了，个子不高，长相也一般。
俗话说黄鼠狼专咬病鸭子。
唐军二十一岁那年，被生产队队长安排去铡草喂牛。
有一天他牵牛去耕地，哪成想这头牛性格暴躁，在他给它套耕具时突然发起疯来，用牛角戳瞎了他的一只眼。
准备结婚的未婚妻跟他分道扬镳，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语，不愿意见人，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就在半个月前，一个媒人找上门，问唐栀的父母，要不要换亲？
所谓换亲，就是张家哥哥和李家哥哥用自己的妹妹换对方的妹妹做妻子，张兄娶李兄的妹妹，李兄娶张兄的妹妹。这就是民间制造的陋习——换亲。
这种换亲，伤害最大的是女孩，基本上都是妹妹牺牲自己的一生，为哥哥换来一个嫂子，为父母亲延续香火。
作为换亲的两个哥哥，肯定是身体，相貌或者是精神状况有缺陷的，家里父母亲想尽办法也不能给他讨到媳妇的。
而一般被作为交换对象的妹妹，往往长相都不会差，不然完成不了换亲。
在唐栀十三四岁的时候，她父亲唐朝阳就在背地里问过她：“栀子，你大哥疼不疼你？”
唐栀：“大哥很疼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
唐朝阳道：“栀子，你大哥到现在还没娶到媳妇，等你长大了，为你大哥换个嫂子呗！”
“换嫂子？”
那时候唐栀还不知道什么是换亲，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和人生，她那个年纪正在上学，无忧无虑的哪里知道换亲对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唐朝阳道：“对，就是用你给你大哥换个媳妇。你愿意吗？你要是不愿意，将来等我和你妈死了，你大哥这辈子只能一个人生活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像村旮旯里住牛棚的王二狗子，冬天被冻死在牛棚里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