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行[25]

绿野扶风道，黄尘马嵬驿。路边杨贵人，坟高三四尺。乃问里中儿[26]，皆言幸蜀时，军家诛佞幸，天子舍妖姬。群吏伏门屏，贵人牵帝衣。低回转美目，风日为无晖。贵人饮金屑[27]，倏忽蕣英暮[28]。平生服杏丹[29]，颜色真如故。属车尘已远[30]，里巷来窥觑。共爱宿妆妍[31]，君王画眉处[32]。履綦无复有，履组光未灭[33]。不见岩畔人[34]，空见陵波袜[35]。邮童爱踪迹[36]，私手解鞶结[37]。传看千万眼，缕绝香不歇。指环照骨明[38]，首饰敌连城。将入咸阳市[39]，犹得贾胡惊[40]。

贞元九至十一年间，刘禹锡游历于长安、洛阳，此诗当作于此时。马嵬兵变、杨妃之死，唐代诗人歌咏者甚多，但如刘禹锡这样写杨妃死后暴尸街衢、任人窥觑，贵妃鞋袜亦被里巷常人“亵玩”掌中的诗却是不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