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往事
“阿奶！可以和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吗？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周晓从地上，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个老人如此绝望，甚至于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
“平措！饭做好了吗！”老人避开周晓问话，询问孙子，语气平和就像刚刚吊在房梁上的不是他。
“阿妈啦！”平措没有这么平静，担惊受怕的喊了一声。
“你放心！救命的恩人就在眼前，为了你我不会寻短见的。客人吃不惯糌粑，你煮点米饭，杀羊是来不及了，你弄个手扒肉，再弄几个蔬菜吧！”
“平措！你把我刚刚摘的豌豆苗煮个汤，然后再炒个素菜就可以了，我不喜欢吃肉，尚总也不喜欢！羊肉我们更不喜欢吃。”周晓怕平措真的把羊杀了，于是表明立场，尚彬也在一边点头表示自己是素食主义。
平措知道他们是善意的谎言，没有戳破，也没有回应，转身离开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午膳。
“卓玛！你叫什么名字？”卓玛藏语中意为度母，代表美丽，善良和智慧，也是对于年轻女子的称呼。
“周晓！”
“好听！你们汉族的名字就是好听。”老人将手里的铃铛塞到周晓的手里，周晓连忙拒绝，“阿奶！虽然你这铃铛和我的手镯是一体的，可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周晓确实很想要那七个铃铛，可是现在要，有些乘人之危。
“弦音骨链镯失去这七颗铜铃，只能是一件辟邪的法器，可是若是加上这七颗铜铃，这手镯，可布阵，可通鬼神，可通过往！”
“您是如何知道这手镯的！”虽然拥有守着的七颗铃铛的拉姆注定不是普通人，可是周晓仔细观察过，这宅子，这一对祖孙是寻常人家，至于他们的宅子！从风水角度来看这是可以招财进宝的风水格局，可是门口左右两边种了杨树，杨树叫做“鬼拍手”因为风吹动的时候叶子会哗啦啦的响，犹如拍手，风水上属于阴木，易招鬼，不能种在家中，两颗杨树种在门口犹如恶魔的眼睛，就像监督着宅子，随时知道屋子中人的走向。
两颗杨树枝繁叶茂，有些年月了：“阿奶！门口的杨树！谁种的！”
老人脸色苍白得令人心悸，嘴唇微微颤抖，但是听见周晓的话，老人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周卓玛！你真的是卓玛！一眼就看出了树不对！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没有办法啊！”
“怎么回事？可以和我说说吗？为什么家里种了两颗鬼拍手？”
尚彬疑惑的看着周晓：“什么鬼拍手！”
“门口的那两颗树就像是鬼的两只眼睛守着自己的猎物，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没有办法！”老人又是老泪纵横，周晓不知道老人是不是平时也是这般，可是今天哭的太多了。
这时候，平措上来喊吃饭，平错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藏式酸菜汤，土豆炖牛肉，素炒豌豆尖，还煮了米饭。
老人喝了点藏式酸汤就没有再吃任何东西，几人吃完东西，老人说自己太累了，恳求尚彬和周晓在雾里村的雾里小站住一晚，然后第二天过来，老人和他们讲讲那个炫音手镯和那两颗老杨树的故事。
周晓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故事，能够让一个老人明知道那是两颗阴木还无动于衷。于是答应了，吃完饭，周晓和尚彬去客栈，平措和拉姆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阿妈啦！雾里小站是沐川的姐姐开的。”
“我知道！”
平措不解的看着奶奶。
“我想知道这两颗救命稻草明天还能不能来。我要堵，但是不能输。”老人语气坚定，望着孙子，“我知道你于心不忍，尚彬对你有恩情，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够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已经送走了两个了，再送走你，我活不下去！”
“可是······”旦增平措诺诺看着奶奶，他良心不安，可是又不能忤逆阿妈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或者说他怕死，所以选择了生的那边。
“你不用担心。那女娃能带着弦音骨链镯，说明他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要被他可爱的表现骗了。”
旦增平措看着奶奶，拉姆知晓孙子的意图开始讲起了过往：“在毕摩的神秘世界里，炫音骨链镯是一件将生死轮回与自然神力融为一体的法器，选用成年苍鹰的尺骨（彝语称“尼木”），需在毕摩选定的吉日捕获神鹰，经七七四十九天的“净灵仪式”后取下。鹰骨中空的结构被视为“天地之气的通道”，其骨髓中封存着彝族祖先迁徙时的风声与神谕，辅材的金属环由九枚纯银环扣，象征彝族历法中的九重天，环身錾刻“十二兽神”图腾（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鼠、牛），每枚环扣内藏米粒大小的朱砂，随动作撞击发出细碎声响，三枚虎牙（彝语“洛波”）穿插于骨链间，取自祭祀中献祭的白虎，代表驱邪镇煞的力量。虎牙表面刻有彝文“防鬼咒”，经毕摩诵经加持后形成“声波结界”，鹰尾羽七根（彝语“依达”），以牦牛筋线系于链镯末端，羽尖蘸取公鸡鸡冠血绘制太阳纹，象征光明驱散黑暗，骨片在七叶一枝花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呈琥珀色，在骨片表面雕刻“阴阳八卦纹”，纹路深度精确到0.3毫米，确保声音振动频率与毕摩诵经的节奏同频共振，骨片撞击发出的高音“咔嗒”声，模拟祖先迁徙时的脚步声，可操控鬼，银环内的朱砂颗粒摩擦声，象征神灵的低语，可与神对话，低频音：虎牙碰撞产生的“嗡鸣”，代表大地的脉动，可与自然沟通，祈求风调雨顺，而那七颗铜铃代表北斗七星，铜铃可操控鬼阵，若法力强大，可凭一己之力操控星象，改天逆命，我们家族曾经只是拉萨布达拉宫下成千上万的奴隶，无意中得到了这炫音手镯，从此我们的祖先称霸怒江。”
“阿妈啦！你说炫音骨链手镯是我们家族的。”旦增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妈啦，内心的震撼不亚于知道自己活不过18岁的魔咒。
“当多年前，我们的先祖还在LS做着永世不得翻身的家奴，每天像牲口一样的匍匐在布达拉宫下充当主人的坐垫或者台阶，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世代如此，有一天，一个流民在布达拉宫被人群殴，浑身是血，散发着恶臭，我们的先祖给他施舍了一口水，他双脚已废，双目失明，眼珠子掉了下来，他喝完水从怀里掏出手镯赠给了我们的先祖，他说暂时交由先祖保管，并嘱咐先祖带着家人迁徙碧中，就是现在的丙中洛，当时丙中洛属于丽江木氏土司的管辖，流民告诉先祖带着炫音手链去拜访土司，此手镯可庇护先祖400年左右，400年间我们的先祖将脱离奴籍，称霸一方，可是400年后若是有人来寻找这手镯一定要倾囊相赠，虽然从此家族运势低落，但是可世代平安。可是富贵这东西，一旦得到谁会拱手相送，所以当那个叫南诺朴的人来要炫音手镯的时候我们的先祖自然不给，还找人将他丢进了怒江，可是这人神通广大，或者说是天神庇佑，在怒江浮浮沉沉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漂上了岸边，他的这番操作不仅吓到了我们的先祖，也被丙中洛的人将他当成了妖怪，于是将他绑了起来，烧成了灰烬。”
“那个男人被活活烧死了？”平措看着阿妈啦，自己的祖先原来有这不堪的过往。
“是的！众目睽睽之下，南诺朴被烧成了灰烬，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慢慢的将这件事遗忘了，当年参与酷刑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当时行刑的先祖旦增桑杰也老了，当年他将男诺朴烧成灰烬的时候才20出头，可是转眼之间他已经成了一个50多岁的老头子了，传说怒江石门关的洞中一条巨蟒在长眠，每隔100年就会醒来，吃一个妙龄女子，那一日正是石门关祭祀蟒蛇的活动，当妙龄的独龙族女人被绑在神柱上送往蛇洞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斗笠出现了，黑色的纱幔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他腾空跃起轻松斩断了神杆，救下了那个女子，并将女子送到了桑杰的面前，他摘掉斗笠，对着桑杰微笑，所有人都惊呆了，他是南诺朴，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30年，但是南诺朴那惊为天人的容貌，一直在妇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公子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当年处死南诺朴，多少女人为之伤心断肠，如今再见，他们已经老了，可是南诺朴依然年轻‘你这样暴殄天物会遭报应的，30年前把我当成妖怪，如今却是将妙龄女子送去给妖怪做美食，你和禽兽无异。’南诺朴说完便离开了，众人惊呃，经此一吓，桑杰一病不起，事世轮回，善恶若无报，乾坤必定有私，他死后扎龙上位，那么多妙龄的藏族女子他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独龙族女子阿依，而阿依是南诺朴的情人。”
“那后来呢！”旦增平措被带入了故事中，为自己祖先不耻，也为自己感到悲哀，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行，只是平措觉得自己好冤哦！那些事情他不曾沾染半点，可是却陷入了无休止的恶报轮回。
“后来的事等周晓和尚彬来了我再一起讲，他拿到了炫音手镯，应该是知道了部分故事了。”拉姆看着门口的鬼拍手，眼神迷离。
“若他们回不来呢？”
“你命止于此，而我命也止于此，结婚生子就算了吧！这报应到你结束吧！”
屋内的两人，黯然神伤，如果可以，结束也是一种慈悲。
拉姆没有掉眼泪，旦增也没有落泪，心若磐石，想亲手结束世代喂养小鬼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