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九式神步直冲天
江南飞仪态庄重，对指责声充耳不闻。司马煜为其英气所折，赶忙问蒙婷道：“蒙家庄何时招揽了这等青年才俊？”蒙婷低声道：“他并非蒙家庄的人。”司马煜奇道：“那他是谁？”蒙家庄门前那大汉道：“这位小兄弟是来送礼的，他说认识少公子和小姐。”
蒙婷“哦”的一声道：“他认识磊儿和萋萋。是来送礼的？看来交情匪浅！”姬萋凑近母亲，欣喜说道：“他是神剑门的人。我和表哥与他在洛阳相识。多亏他几次出手，我们才能顺利请到智善大师。对了对了，少林的两起杀人案也是他破的！”
蒙婷又惊又喜，故意高声说道：“看来这位少侠是我蒙家庄的福星！”
单照裳不屑一顾，半眯着眼对江南飞道：“你小子说各派失窃未必与黑面大盗有关，可得拿出真凭实据。”
江南飞将刺绣微卷，回首应道：“开封各派多有失窃，蒙家庄却能幸免，加上惯用的盗窃手法以及独一无二的轻功，单门主据此断定，盗窃之人是黑面大盗。”
单照衣道：“不错，普天之下，除了姬破虏，谁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江南飞道：“盗窃之人留书称‘我来取，你尽管守好’，留书所用字迹，在下以为不必详加探究，就算蒙家庄确定并非黑面大盗的笔迹，也可说是黑面大盗故意以其他笔迹替代。笔迹不同并不能洗脱黑面大盗的嫌疑。”
单照衣听江南飞似有见解，不由得睁大眼仔细打量，见他相貌出众，料他虚有其表，淡淡道：“纸条上用的是正楷。的确不必验证。”
江南飞道：“当今武林敢留书窃宝的屈指可数，倘若有人做了这样的事，大家自然而然第一个就会想到黑面大盗。”
乐不归道：“不错。留书之后能全身而退，已困难重重。严防之下仍能盗走宝物，更是难上加难。乐某见识浅薄，实在不知除了黑面大盗之外，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江南飞问道：“乐门主何以认定黑面大盗才有这样的本事？”
乐不归脱口而出：“你小子明知故问。他成名绝技叫做飞天疾行功，据说乃是几十年前一位隐士所创，练就此等盖世轻功，天王老子也追他不上。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他一旦想要，那还不是信手拈来。所以他才敢说甚么我来取，你尽管守好之类的话。”
江南飞心道：“姬叔叔倒没告诉我飞天疾行功是何人所创。若此人所言不假，我有如此身手，除了感谢姬叔叔，还应感谢那位隐士前辈。”
乐不归看他沉思，喝道：“你小子想甚么呢？”
江南飞回过神来道：“乐门主言下之意，是说黑面大盗所以能留书窃宝全身而退，只因他有飞天疾行功？”
乐不归道：“没错。”
江南飞转首问单氏兄弟以及乐战元道：“三位可有异议？”三人虽不知他有何意图，想来姬破虏轻功一般，充其量只能算三流盗贼而已，是以连连点头。
江南飞又对单照裳道：“单兄天资卓绝，过目不忘，如今能随意施展飞天疾行功么？”单照裳闻言斥道：“你这话甚么意思？单某依葫芦画瓢，所展也不过虚有其表，如何就能随意施展飞天疾行功了？”
江南飞笑道：“单兄眼下虽无法随意施展飞天疾行功，却清清楚楚看见那盗窃之人施展了，假以时日，定能运用自如。”
单照裳笑道：“对方情急之下必定不会将所有招式运用一遍，还恰好让单某全部看见，就算单某看见了全部招式，即使能勉强施展出来，却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若单某一看即会，那不早就成武林至尊了？”
江南飞把刺绣交给蒙家庄那大汉道：“请兄台暂时帮在下保管此物。”那大汉欣喜接过，江南飞看姬萋神态怡然，似对自己大有信心，豪情陡增，朗声说道：“飞天疾行功共有九式，每一式由九招组成，合计九九八十一招。第一式始于足下，取自《老子·德经》所载，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天下轻功变幻莫测，但万变不离其宗，皆须着力双足，始于足下，方成千里之行。”说完足底生风，在各派面前展示第一式所载的九招步法。
单照衣忙对乐不归等人道：“遭了遭了，这臭小子有备而来，咱们小瞧他了！”其他三人正要接话，只听江南飞又道：“第二式浩然快哉，取自东坡先生《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一词，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此式讲究从心而发，心存浩然之气，则气运畅顺，可行千里。”说完将第二式的招法尽数施展，其神浩然，其形快哉。
众人听他说到每一式的文字要诀就已十分惊诧，没料他说完不算，还当众演示，且身形飘逸，步法灵动，较之单照裳不知高明多少倍了。两式接连施出后，仍无意停步，又将第三到第九式的步法毫无保留地游走一遍。
原来第三式叫做青山有路，取自王安石《江上》一诗，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主旨在绕字之上，缭绕游走，敌人追无可追，寓意神功到处，只有自己能看见青山之路。
第四式叫做虚步蹑空，取自李白《古风·其十九》一诗，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以空指代太清，此招要求步子轻盈，不着于地，双脚交替，仿似气运无穷，一跃而上太清。
第五式叫做大鹏怒飞，取自庄子《逍遥游》篇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在前四式已得要领之后，不必再隐忍虚度，遇敌则快步高飞，直插云霄，因而称之怒飞。
第六式叫做东走西顾，取自《古艳歌》所载，茕茕白兔，东走西顾。本是说白兔被弃之后往东又往西。当贯穿前四式之后，已可应付一般高手，则不管东西，神功由心而发。
第七式叫做如影随形，此招转守为攻，运用快如闪电的步法，使任何敌人无法逃离视线，当可无往不利，如影随形。
第八式叫做飞花似梦，取自秦观《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一词，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本意是指柳絮飞舞如虚无缥缈的梦境，凄楚之甚。此招取其轻灵杳缈之意，当脚步疾速如风，便如身在梦中一般，任谁也追之不及。
第九式叫做一飞冲天，顾名思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招一出，运用得当，当可名扬天下，因取其名为‘一飞冲天’。
江南飞少时得姬破虏搭救护送，恩情拳拳，姬破虏行刺高政之前，将飞天疾行功的秘笈交给了四妹，江南飞对招法要诀一日不敢或忘，在得到神剑门名师辅导后，更将武学理念注于神步之中，日臻化境，而今轻功已是天下无双。
姬萋看他步法绝伦，英姿飒爽，想起他数次临危不惧，在人群中大展风采，一颗心不由得扑通直跳，看母亲也面露惊讶，低声问道：“娘，你说像不像？”蒙婷早觉难以置信，应道：“跟你爹的身形、步法一模一样……”
众人耳听眼见，不禁叹为观止。待第九式演示完毕，只感意犹未尽。
单照衣也终于刮目相看，拍手称道：“小兄弟好神步，好神步啊！”
单照裳道：“你小子究竟是谁？小小年纪，怎会姬破虏的轻功？”
江南飞道：“在下神剑门江飞。机缘巧合之下学得此功，说来话长，总之并非在下偷来抢来的。”
单照衣道：“神剑门的人，到蒙家庄来干嘛？”
江南飞谦逊应道：“蒙家庄威名远播，在下特来拜会。”
单照衣道：“蒙家庄和神剑门关系倒很密切……”
江南飞道：“盗贼犯案之时，在下正从洛阳赶往开封，官道小店、城门守卫皆可做证。可见能使用飞天疾行功的，未必是盗窃之人，换言之，姬大侠的绝技虽然是飞天疾行功，他也未必是盗窃之人。因此他是否在蒙家庄，诸位也就管不着了。”
乐战元想出列斥责，被乐不归伸手呵退：“大家本来认定当今武林只有姬破虏的轻功出神入化，看了这小子的身手，才知飞天疾行功并非姬破虏一人所专，如此一来，也就无法确定谁是唯一留书窃宝之人！既然无法从武功上确定，就只有等官府的人从其他线索调查取证了！”
蒙家庄有人朗声说道：“早说了不关姑爷的事！”
单照衣、乐不归只好率众对蒙婷抱拳说道：“我等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告辞！”单照裳和乐战元瞪了江南飞一眼，转首招呼同伴撤离蒙家庄。
江南飞看姬萋容颜大悦，面似桃花，不由得挥动衣袖。其时神俊卓尔，风光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