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希望可以上学

两角、五角、五元、十元的面额纸币零乱的混杂在抽屉里，刘思允将澹儿交来五角纸币放入其中，面露难色，忽然想起秦氏那日曾带来的一个盒子被搁厨柜上，当时因心思烦乱就给忘了，于是到厨柜边拿下盒子，原是装饼干用的精美礼盒，里面只一黄色信封。开封一看，是二十张百元纸币，一张对折的白纸条，白纸条上简短地写着：‘’致我亲爱的闺女！自你离开已有六七年之多，非是父亲心冷意失，只是期间事务忙乱而不得间去看你。今天因得你妈前往，故写此信纸予你以问好，如今时过事迁，期望你回来生活，以补我之愧，勿拒！——爸爸刘石殷。‘’刘思允览毕，心中五味瓶打翻，伏床上哭泣。里间的澹儿隐隐听得哭声，放下铅笔和旧报出来看，刘思允顺势揽她过来拥在怀中。澹儿第一次见刘思允如此伤心，忙问怎么了，刘思允推开拥抱，转笑道：‘‘妈妈太开心。’’澹儿眨了眨被泪朦胧了视线的眼睛，更加不解了，即然开心，那为什么哭了？刘思允道：‘‘人哭了，不一定是因为伤心，也可以因为开心才哭的，妈妈明天去学校申请看看，让你上学。’’澹儿听了，紧揽住刘思允的臂膀反复确定了真，当晚兴奋的睡不着。

次日早，上学去的子楣出院门就撞见刘思允和澹儿，问道：‘‘到地里干活么？’’澹儿拉住子楣的手笑道：‘‘姐姐上学去，我也要去，我和妈妈去学校申请，让我也可以上学。’’子楣听了，抑制不住的替她高兴起来。到了学校，澹儿看见左边靠前一间屋里出来一个提着锣的中年老师，用棒槌敲打过四下，就见来早在外玩的或来迟还在路上听得锣声的学生们都忙奔入教室，子楣也忙跑进了教室，这可能是上课铃声吧。教室共四间，里边的学生翻出课本做课前准备，中年老师在左右教室外巡视了一遍，确认学生都齐了后重进屋里，刘思允带澹儿尾随了他进去。屋里摆放着三张被虫啃了好多洞，旧得掉漆的长型办公桌上面最多的是散乱的各样资料和课本，墙角都是碎报纸纸片，几张长木凳横七竖八像障碍物一样。中年老师将锣和棒槌放在其中一张桌上，回头见了刘思允两人，便问有什么事儿，刘思允道：‘‘我想把我女儿送来学校读，所以来这里问一下看行不行。’’中年老师说让等一下，说完就出了屋。少顷，李老师手抓饭盒边嗦着粉条边进来，抬头跨入门时便停下步伐，张着口看刘思允直发愣，只见刘思允齐刘海加简单的马尾辫，情眼俏面，肌肤润泽，身着碎花连衣裙，脚踩低跟凉胶鞋，身段也称得是标致。刘思允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几声提醒，李老师回过神收起失态，进来把饭盒放桌上笑道：‘‘不好意思，一见到你就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你和她长得真有九分相像，还以为你是她呢。’’边说着边用手臂抹嘴，又挪一张长凳在桌前给刘思允两人坐。李老师相对而坐，道：‘‘我姓李，叫我李老师就好，来这里有何事？’’刘思允道：‘‘我女儿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是来看看近日可不可以安排她在这里上学。’’李老师打量了澹儿一眼，道：‘‘我来这里居住教书也有些两三个年了，对来入学的孩子，我倒是也是有些了解的，但今见你和你孩子甚是眼生。’’刘思允道：‘‘做老师的人都是忙碌不暇的，而且像我这样的庄稼人通常都在地里忙农活，哪有碰面的机会，眼生是正常。’’这时，中年老师在门外唤道：‘‘孩子们正等上课呢。’’李老师应道：‘‘马上来。’’随而又从桌上一资料袋里抽出一张表格推到刘思允面前，道：‘‘我这上课没空，你先拿了这个入学申请表，填好后明儿再拿来给我也行。‘’言毕，拿起课本起身去教室教课了，留下没有吃完的粉条。刘思允将表格折好放入衣裙口袋，带澹儿才离学校不远的转弯处，有一个邋遢男子抱头迎面狂跑来，其后还有林老汉等几个本村男子手持木条刀具等东西紧追着。刘思允看见这情景，忙拉澹儿回身向学校跑，此时，一辆警车转到学校路口停下。三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下车，听得这边的林老汉等村民对邋遢男子的抓小偷呼喊声，立刻带上电棍帮擒拿。刘思允停住脚步回头再看时，邋遢男子被前后围住，着急往玉米地里逃走，可大腿部不慎被眼疾手快的林老汉用木条狠抽了一下，邋遢男子失足跌玉米地里。不一会儿，在众多人手的压制下，邋遢男子被捆住了双手，押上了警车。林老汉等人和警察说了一些话，便一起进了学校屋里。刘思允没逗留，和澹儿只往家走，半路风起云来下起了小雨，青草混泥土的味吹进肺部。两人到家时，雨停了，可全身湿透，换下湿衣放桶里浸泡待洗。澹儿擦干了头发，问明儿是不是可以上学了，刘思允听言，想起那张入学申请表，忙翻桶里的湿衣，申请表已泡得软烂。到晚，刘思允和澹儿吃饭间，子楣带了一盘刚炒好的石螺和半袋尚活蹦乱跳的小鱼仔进来，澹儿笑道：‘’姐姐来了。‘’刘思允道：‘‘来便来，怎么还带这些来。’’子楣道：‘‘这石螺是我和澹儿在昨儿去田里摸上来的，我妈炒好了叫我拿点儿来，我妈还让我把鱼拿来，这鱼是我哥哥电来的。’’澹儿道：‘‘昨儿李妈妈还叫我去那边吃螺呢，我都忘了。’’刘思允将鱼放进水桶，螺也换了盘装，要留子楣在这里吃饭，子楣道：‘‘不了，我妈等着我回去吃呢。’’说完拿上空盘子走了。

次日早上，李婶拿一件雨衣给子楣，说这天保不准会什么时候下雨，让防着点，子楣抬眼看看天空，只几朵白云，道：‘‘这晴天白云的又没有雨下。’’说完把雨衣塞回李婶手里，撒腿跑上学去了。李婶喂过鸡，在院里剥起了玉米，刘思允进院里问了早，此时，只听院外头连连道喜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林老汉之妻孙氏，果然，声音刚过，就见孙氏快步进了来，李婶赶忙打趣她道：‘‘你家老汉进山砍柴又猎野味回来了，你是不是要拿来分我们吃？’’孙氏呸的一声道：‘‘跟你说正经事呢，又拿我寻开心。‘’李婶笑道：‘‘我倒想不出你家还有什么喜事儿。’’孙氏认真道：‘’别扯远了，我呀，就怕你们要到地里干活了，才特地早早来跟你们说这事儿，完了后我还赶着去置办东西呢，可没工夫跟你扯皮。’’刘思允问她到底是什么喜事，只见孙氏说：‘‘昨儿茜儿订了亲，后天就出嫁，时间紧着呢，昨晚我听了都突然。’’刘思允道：‘‘嫁人也只挂个红灯笼贴张红纸，等新郎官来接走完事，看你这么兴冲冲的，难道要办起酒席？’’孙氏笑道：‘‘这你不懂了，男方家大手笔来的，给钱帮我们这边也办起来，撑场面。’’李婶道：‘‘这样说来男方定是富裕的人家，不知是哪里人？‘’孙氏道：‘‘一言两语也难说清，这会子我还急着去通知他人呢，到时候你们只管带孩子喝酒吃肉去。’’说完，孙氏快步去了。刘思允道：‘‘上周听说才交了对象，还没过几天呢就论嫁了，这靠谱不靠谱的。‘’李婶道：‘‘谁说不是呢，想起那旧时候，男女到婚龄有媒人介绍对象，看着凑合也没这么快结婚的。像茜儿这样的眼界，对象各方面条件应该不错。’’刘思允叉开话题道：‘’对了，昨儿我见一个乞丐样的面生人被咱们村的人追，说是追小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李婶眉一紧，放下手中的玉米，道：‘‘这事了不得，我正想跟你说呢，昨一大早，国岳出门时在健中家旧院里看见不知哪来的一个偷贼，便喊了人，邻舍几个男人在家都出来一起去抓那偷贼，当时沿路追远去好远，也不知怎样了，晚间才听说说抓着交给了警察。’’刘思允道：‘‘说来也巧，我从学校回来就遇见了，这盗贼让警察当面抓了，我遇见了心里直哆嗦。’’李婶道：‘‘来警察了，还是为那日的事？’’刘思允道：‘‘大概是吧，不然还能有什么事值得警察来这里呢，这段时间净是坏事不单行，怪事多，听说上边村的最近有两个孩子又丢了，也不知道是在河里溺水的还是被人贩子拐了，没有结果。’’李婶道：‘‘我们这里都不太平，大家伙都说是祭祀那日没做好，犯了东西，最近大家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集钱请法师驱驱，可是有些人不同意，闲花钱，这事就搁置了。要我觉得吧，是应该做一场法事来洗洗光。’’李婶说完，继续剥起玉米，抬头见澹儿自篱笆门外走来，转开话题道：‘‘昨晚听子楣说你带澹儿到学校办澹儿入学的事儿，怎么样了？’’刘思允道：‘‘还不知道，我正想着这时候再去一趟学校看看。’’才说完，澹儿已走到了刘思允身后，李婶转跟澹儿笑道：‘‘昨儿的螺好不好吃呀？’’澹儿说好吃，刘思允道：‘‘不是叫你在家里等我回来么，怎么还跟了来，妈妈一个人去就好了，听话。’’澹儿不听，仍想要跟着去学校，李婶起身拉她到自己跟前道：‘‘你安心在家，让你妈自个去。’’李婶把自行车推来，向刘思允道：‘‘骑上自行车去快些，省得走路。’’齐祥在厨房听到有什么人要用车，端着碗筷出来问道：‘‘骑车是要到哪里去？’’李婶回头正色道：‘‘怎么，你用车又要去哪里？’’刘思允道：‘‘既然齐祥用车，我走着去也无妨，反正没多远。’’齐祥知是刘思允用车，便笑道：‘‘我待会到田里电鱼呢，用不着车的，这车你尽管使。’’说着，又过来拉澹儿到了厨房说道：‘‘小丫头，吃过早饭没？我正吃好吃的，你也来吃。’’原来齐祥吃的是鲫鱼粥，帮澹儿盛了一碗，道：‘‘你尝尝看，绝对好吃着呢。’’澹儿提起碗闻了闻，的确鲜香，齐祥笑道：‘‘这是要吃到嘴里才能知道的美味，不烫，快吃吧。’’说着又夹来一些切碎的芫荽要放入澹儿的碗里，澹儿忙伸手挡住，道：‘‘我不吃这个臭屁虫的菜。’’齐祥道：‘‘不配香菜吃，美味要降一半，你是不懂吃呀。’’澹儿的小嘴巴在碗边吸了一小口，道：‘‘挺好吃的，昨儿炒的螺也好吃。’’说完夸起了李妈妈的厨艺，齐祥坐在对面道：‘‘这是哥哥我做的，昨天的螺也是我炒的，想不到吧，你说说，哥哥的厨艺好不好？‘’澹儿道：‘‘你说谎，我明明听李妈妈说是她做的，你做的能好吃么？’’齐祥道：‘‘小丫头敢质疑哥哥的厨艺，下一次哥哥当着你的面露一手你就知道了。’’此时李婶拎着竹筐经过门外，提醒道：‘‘要慢着吃，小鱼儿多刺，小心卡喉咙。’’齐祥转头回知道了，吃完最后一口收好碗筷又跟澹儿道：‘‘锅里还有呢，你自己盛来吃吧。’’说完就出了门。澹儿吃过两碗出来，和李婶剥起了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