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英雄与白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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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当年所爱的模样

四楼。谢家两兄妹的成年礼。

人群簇拥中,一个少女,身着淡紫色缀花流苏长裙,酒红色长发,弯柳眉,晨曦眸,樱桃小嘴,身姿娉娉袅袅,像落入凡尘的仙女,也像不染尘世的精灵。

她莲藕般的玉臂挽着一个男子,身姿落拓,如画的眉眼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桃花眸蒹葭如春水,天赐的精致的轮廓已然是非凡的艺术品。

一袭黑色西装,严谨,细致入微。

青年才俊或有些爱慕他身旁的小公主,怀着不甘心上前,咬着牙问:

“月小姐,敢问您身旁这位先生是?”

谢临月眨了眨眼睛,歪头一下子抵着男人的肩,唇角带笑道:

“你说呢?”

谢迁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抬手轻柔地扶正了她的脑袋,眸光向着那公子哥,道:

“在下谢无隽,临月的父亲。”

那公子哥顿时涨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留了句“失礼”便匆匆湮没在人海。

只听有人小声议论:

“谢家主经常在外,如今得见,竟如此年轻有为。”

也难怪谢临月小姐对别人都看不上眼……如此优秀的父亲,又有几人能比衬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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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女子缓缓注视着这一场闹剧,有些彷徨。

她的脸上也没有岁月的痕迹,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墨绿色的礼裙,显得身影瘦弱些。大波浪卷发,倒也算得上几分典雅端庄。狭长的丹凤眼,却有些妩媚,勾魂夺魄。

就如史书里的“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容色比谢临月也差不了多少。

自有人按捺不住想前去相邀共舞,却被同僚拉住送了一个警告的眼色。

只见她自嘲的饮了一杯红酒,起身进了画廊里。

他一如往日,谦谦君子,高洁如梅,浅幽如兰,温净如风。

仍是她当年所爱的模样啊……

来这世上活一遭,为他红了脸,也为他红了眼。

画廊里灯火阑珊,寂静无人。

女子走着,脸上都是凄凉的笑,悲恸,也动人。

画廊里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

女子收束了情绪,以为是侍从。刚想回头,忽然便被推了一把撞在门上。

门没有上锁,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女子直接就跌入了房间中。

双手撑在地板上,骨节处传来钻心的痛。

伴随着一声“啪”的门关闭的声音,女子从疼痛中回神,刚想大喊,冷匕脱鞘直勾勾的擦过她光洁的玉颈插到地板上。

——她纤纤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她霎时间脸色发白,噤了声,勉强靠另一只手撑着,迟钝的挪开了手,才得如释重负。

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匕首又被人拿过一下子抵在她的心口。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只能惊恐的拼命控制着不出声。

冰簌簌的嗓音响起,谢池蹲下身,却仍有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

“谢夫人,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匕首刺破了点皮,冒出星星点点的鲜血。

熟悉啊。

许妖直视她:

那双血红的眼眸,仍旧望得人心惊。

“……妮儿?”

嗓音有些沙哑,语气也有些生疏,唤着将近十几年不曾叫过的称呼:

五岁想让妮儿被雷劈死,灰飞烟灭。

八岁骗妮儿宁晟嫌妮儿是个累赘不要她了。

十一岁把妮儿卖入路家为奴为婢,临走前给她讲了个故事:

那年雨夜里,一个瘸腿的男人为了让一个女赌鬼的孩子不被卖去抵债,死死护着,被活活打死。

尸体破损的不成模样,额头上毙命的子弹被生生剜走了,脖子上一道又一道的勒痕,眼睛也瞎了,手腕脚腕都脱落了血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偏偏他怀里发高烧的姑娘被衣服包裹着,脸上没有沾染一点血……

尸体被发现之后,那骇人的模样哪还有人敢安葬。

警察署的人把那小姑娘留在了医馆,把尸体……丢进了大海。

谢池十四岁那年,在北海滩一处烟馆找到了许妖。

送她进了监狱。

罪名:吸毒,赌博。

桩桩件件也可以都是实打实的,没有丝毫捏造编纂。

……

许妖直愣愣的神色,慌慌张张的。

她说:“谢池,你不能,你不能杀我……我,我可是你的母亲……”

谢池什么表情也没有,冰冷的神色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抬手锁住了许妖的咽喉,匕首归鞘。

她疼的脸色发白,气血不通偏偏又涨红了脸。

“谢……池,你……不能……杀我,我……可是……谢家的……少夫人”

谢池没有反应,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她却感觉亦生亦死。

看谢池,不知是什么显得可怖,好像是要冷冷静静地取她的命。

谢池忽然停了手。站起身来。

许妖恢复了呼吸,贪婪的喘着粗气。

硬撑着起身。

膝盖也擦破了皮,站都站不稳,只能勉强靠着墙立着。

许妖想到了谢迁。

她低着头,轻声说:“……妮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何必冤冤相报……何必呢?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谢池牵着嘴角,“谢夫人先别忙着煽情。你的命,我还有用,仅此而已。

你也别打什么歪心思,想坐牢谢夫人的位子,你应该是不想你在邺城干过的事情公之于众的。”

许妖蓦地对上她的背影,方才眼中还有的牵强的母爱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的目光呆滞,通体冰寒,声音直打颤,却维护着仅有的只有的底线:

“……若对无隽不利,我宁死。”

谢池未加理会,冷冷的笑着。眸中上了烙印。

烟台,谢氏。

许妖原来还是揣着良心的。

她闲散的低头看脚尖,一声干干净净的白衬衫,黑色裤子,白色的鞋,倒也是正装。

耳侧的灰白色的头发落下来几缕,满身烟火气。善恶仅在一念之间。

“谢夫人”她唤了一声,再看许妖:

“谢家的热闹风光我不感兴趣,帮我打掩护离开。”

许妖理了理衣裙,恢复了尊贵的姿容:

“谢三爷能来,怎么就出不去?”

谢池冷然:“确定想知道原因?”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敲门声。

许妖沉思一瞬,忽而明了。

顿时遍体生寒:

谢池是跟着她进的画廊。

她是故意让人发现了行踪,是一开始就打算要了她的命,还特意备好了收尸人……

那一刻,她不知是该为劫后余生而笑,还是悲哀从亲生女儿手底下死里逃生而哭……

她强忍着泪意,早已忘记了骨节处的疼痛,转身去开门。

又恢复了谢夫人的雍容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