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代序：如果 读诗
李晓娟
如果 读诗
苇草会有光芒
毛虫会有翅膀
如果 读诗
心灯将被点燃
日子将被擦亮
每个清晨，当太阳透过窗外的梧桐树洒下第一缕金晖，我的孩子们也开始了一天的晨诵。一首又一首，一遍又一遍，在孩子们平仄分明、节奏铿然的诵读中，诗教就这样走入了孩子们如洁白的菊花般纯洁的心灵。
叶嘉莹先生说：“我的一生经历了许多苦难和不幸，但是在外人看来，我却一直保持着乐观、平静的态度，这与我热爱古典诗词实在有很大的关系。”是的，正是因为古典诗词中蓄积了古代伟大诗人的心灵、智慧、品格和修养，所以，千百年后，当我们再读这些作品时，我们依然能够体会到生命的体验、感动和召唤。这些，对孩子们来讲，也是一次生命与生命相感知、相叩问的旅程。
于是，从初一到初三，从清晨到暮鼓，从课内到课外，我们和一个个古代诗人携手同行，我们和一个个经典意象相遇相知：我们追随白居易春行的脚步，共赏西湖早春的明媚风光；我们在杜甫力透纸背的叙写中，看到时代的凋敝与个人的兴衰；我们在辛弃疾的刀光剑影中，触到诗人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的脉动；我们流连于苏轼纵情天地的竹杖与芒鞋，感受诗人的乐观豁达与超然洒脱。
“读诗使人灵秀。”没错的，当俊杰读到“万木已清霜，江边村事忙”，他说他做梦都是和奶奶一起收割稻谷的情景。学校围墙外，正是一片金色的稻田，风吹过他的脸庞，我看到一个懂事的少年的侧影，清秀而坚定。白雪，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孩儿，小小的身子被繁重的学业压得更是惜字如金，一天晨读时，她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老师，原来转过山去，水就是通的！”原来，王安石的诗句“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深深地触动了她，让她有拨云见日之感。
黄一殊，一个特别聪明好学的男孩，在学霸的路上一帆风顺。哪知，在初三“二诊”时却考砸了。那几天，我们刚好读到了苏东坡的《定风波》，孩子们在这首词中汲取力量。一殊在随笔本上写道：“雨很大，但我们不要听那风雨的声音。不是雨点吓人，而是自己吓唬自己。尽管雨很大，何妨一边唱歌一边吟诗？慢慢地走，挫折亦是风景。”
我们就这样，一路诵读一路欣赏，渐渐地，孩子们也会带着自己的体悟试着写一写赏析性的文字了。一开始，内容还显得很单薄而笼统。
《黄鹤楼》赏析
此诗首联写诗人的联想，人去楼空，物是人非，同时表达了诗人的悲叹。颔联和颈联写景，写晴日里的原野和小洲的景色，无人无故乡，生发出诗人情感——愁。尾联承接颈联，借景抒情，结尾的一个“愁”字抒发了作者对故乡浓浓的思念之情。（范先羽）
我尝试教给孩子们赏析的角度和方法：先概括整首诗的大概内容，或是对诗歌的整体描述；中间的内容可从“炼字”、叠词、修辞、语言特点、所使用的意象、诗句结构、表现手法、诗人情感等方面进行赏析；最后对诗歌内容和主题进行小结。
《黄鹤楼》赏析
此诗写作者登上黄鹤楼，由眼前所见之景抒发作者对物是人非的伤感和对家乡的思念。
首联写诗人的联想，仙人已乘黄鹤归去，此地就只有一座空着的黄鹤楼，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一个“空”字，表达诗人对物是人非的忧愁和惆怅之情。接下来颔联“黄鹤一去不复返”中的“一去不复返”表达出一种“岁月不再返，古人不可见”之憾，表达出作者内心的忧愁和感慨。同时“白云千载空悠悠”中“空悠悠”是指黄鹤楼里没有黄鹤，白云飘飘悠悠的样子，由低到高，由小到大，互相映衬。“空”字与首联中的“空”相呼应，更加凸显人去楼空后作者的失落，“悠悠”则让人感觉白云缥缈，体现了作者内心的迷茫之情。颈联笔锋一转，转为写景，晴日里的原野，汉阳的远树，清晰入目，江中心芳草茂盛的小岛便是鹦鹉洲，这是一幅多么美的景致呀！尾联前半句运用了一个反问句式，暮色苍茫，我的故乡在哪里？表现了作者内心的迷茫，夕阳西下，可是却找不到自己的故乡，无人无故乡，生发出“愁”的情感，尾联中的“愁”字点题，表达了作者内心因思念故乡而产生的忧愁失落之情。
整首诗情景相生，抒发了自己内心的愁绪，继而引起思乡之情。
（范先羽）
这样的赏析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孩子们从感性的诵读到理性的赏读，审美鉴赏的能力也在不断提升。
不仅如此，我还让孩子们尝试着写写小诗，尝试着填填词。孩子们从最初的无从下笔到初展文采，对生活的理解、对自身的体悟都在悄然进行着。
七律·观金厦有感（王蕊）
海天一色浪滔滔，厦门金门一线眺。
血脉相连隔不断，缘何分离在今朝？
遥望星空念东南，两岸情谊永相连。
炎黄子孙同文种，只盼携手创未来。
如今，对孩子们来讲，诗歌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我们一起读诗、赏诗、写诗，诗歌如涓涓细流，流进我们的每一根血管，渗进我们的每一寸肌肤。
临近毕业分别，孩子们做了一场诗歌诵读会，把过去读出诗味，把未来写进诗意。
如今，新一届的孩子们也像学长们一样，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一首又一首，一遍又一遍，又开始与诗歌共舞的日子。
如果 读诗
山花自会烂漫
青鸟自会吟唱
如果 读诗
人生自有诗意
生命自会成长
201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