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忆篇〈贰〉一世护胄

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白，你会一直保护着我吗！”

“会的，小姐。”

“可是白以后也会成家，等你有了妻室，还会像现在这样护着我吗？”

“当然。”

她对我从来深信不疑——

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能护得她一世周全，一定！

原本，我这样倔强而天真地坚信着，直到那一天——

“白，我要嫁人了。”

从祠堂出来后，她便是以如此平静的口吻和表情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要……嫁人了？

她身后不远处是族长和族内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但每一张脸都像是在嘲笑着他的异想天开。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护卫而已……

“恭喜小姐。”

当时的我，面容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冷漠到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这时，族长走了过来，怜爱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顶：“小白啊，是这样的——前日太子来了信，说是看上了珺儿，想迎娶她为正妃。”

“嫁入皇家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珺儿如今撞了运，能被太子瞧上，真是三生可得之幸事啊！”

“小白，你是珺儿身边的贴身护卫，到时候等到珺儿嫁了过去，你就自由了。”

我自由了——

获得自由之身的代价，就是离开她吗？

我不想，真的不想……

可是，她却那样恬静地笑着，满眸都是遮掩不掉的欣喜之色。

她——是幸福的么？

如果她愿意，我也会遵守曾经的诺言，尽力护她一生一世。

只要她，愿意……

后来，我便很少再看见她。待嫁闺中的女子，按规矩是不能见除丈夫外的任何男子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也被族长命令不必再时刻跟在她的身边守护。

突然多出了一大把空闲时间，我并不太清楚应该如何度过。因此，后山的黑湖便成为了我一个人消遣的据点。我总是喜欢一个呆呆坐在湖边的一块龟壳状的石头上，看着天边云卷云舒。

花开，花落——

秋收，冬藏——

那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每一株荷花在几时绽放，又会在何时枯败；每一次的苍穹会在何时迎来曙光，又会在何时陷入漆黑；每一刻的情愫会在何处无端闯入，又会在何处失措逃散。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为她的盛大婚事忙忙碌碌，只有我，连插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我想，我是真的自由了！

有时我也会在日暮黄昏之时望着黑湖湖面上时不时泛起的波纹若有所思，想着她先前也许已经暗示过什么，只是我并未放在心上。

“我们灵衍族，世代效忠于兰陵皇室，矢志不二……”

她仿佛很早便已猜到这样的结果，却并未有过丁点反抗。或许于她而言，心里也是无限欢喜的吧？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随后，大婚，她凤冠霞帔——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自由了。

该离开了……

【倾尽一生换不回流光一瞬……】

【斑驳旧时晚春……】

【作茧自缚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