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配
陈也一进理发店，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便走了过来，声音很甜：“妹妹是染发还是烫头发?”
“我剪头发。”陈也说，随后坐在椅子上，略长的刘海遮盖住她眼睛里的情绪。
“请问那要剪成什么样子的呢？”
陈也妈妈看着镜子里的陈也，想了想说：“剪短吧，齐下巴的。”
剪发的小姑娘把陈也头发握在手心里，想了想感叹道：“这么长的头发，剪掉可惜了。”
陈也妈妈练练点头：“但没办法，学校叫剪的。”
“妹妹三中的吗？”剪头的小姑娘把她头上的皮圈拔下来，递给陈也。
陈也把兔子皮圈戴在手腕上，这才应答了声：“嗯。”
“今天下午也有几个三中的女生来剪头发，其中几个还哭了，小妹妹不心疼啊？”
“我对长发没什么执念。”陈也的语气淡淡的，“剪了也好，省的麻烦。”
“那我开始剪了哦。”剪头发的小姑娘一剪子下去，陈也的头发掉了一大撮，短短几十秒，及腰的长发变成了齐肩短发，地上全是陈也的长发。
大部分剪完后，小姑娘又给陈也精修。
一边修一边又感叹：“妹妹这发量太多了，要不给你打掉一些?不然学生头太厚了不好看。”
陈也应了句：“好。”
她拿起手机，点进微信的置顶对话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频频收回手，又频频点进去。
〔老大，我剪头发……〕
刚刚编辑好的字，又被她一个一个的删除掉了，明明说好让盛思卿陪她剪的，可是没想到她爸妈会来这么一出。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短头发的她没有长发的刚劲，没有长发的利落干净，她现在不笑，有一点酷酷的。
她举起手机，随意的拍了一张照片，给盛思卿发过去。
〔老大，明天我陪你剪头发吧。〕
〔今天我爸妈顺路带我去剪了。〕
对方没有回应。
很久以后，剪发的姑娘带陈也去洗了头发，最后给她修剪了一下刘海，最后再给她吹干。
“好了。”
陈也双手放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看了看，盛思卿还是没回她，思及此，她收起手机站起来：“谢谢。”
陈也妈妈在付钱，她的目光赫然落在地上的黝黑头发上。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捡了一撮，又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本物理书，把头发夹进去。
“捡它干嘛？”陈也妈妈说，“没用的。”
陈也把书放进书包，挎上书包：“或许有用呢?”
——
〔刚没玩手机。〕
〔你不开心吗？〕
陈也刚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盛思卿发的两条消息。
她在睡裤上擦了擦湿润的手，拿着手机回复。
〔哦。〕
〔没。〕
突然，盛思卿的电话打了进来，陈也跑到阳台上。
“……”
陈也靠在阳台边上，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沉默了十几秒。
“刚才在看书，手机在充电，你怎么了?我看你发的照片，似乎不开心?”
陈也深吸一口气，笑的勉强：“就是想到本来邀请你陪我去剪头发的，但是没想到……”
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烦这个，也许是，也许又不是。
她只是想到她爸说的一些话，说会受影响，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影响是大还是小。
“没事儿，那明天你陪我剪吧。”
“好。”陈也低头，一眼就瞧见盛思卿送的皮筋，“这皮筋我还没戴几天，没想到就这样……”
被套在手腕上了。
“以后会有机会戴的。”
陈也：“你吃饭了吗？”
“吃了。”盛思卿又补充道，“最近都是宋叔叔做饭，我回去就吃了。”
“那笔记你看了吗？”
“嗯，差不多弄懂了，刚在看英语作文。”
陈也打了个哈切，迷迷糊糊：“那别忘记我们今天下午说的。”
“好……要是困了，就挂了吧。”
陈也笑：“男朋友，就这么不想跟我通话啊？”
“不是，我……”
陈也似乎想到盛思卿着急解释的样子，他知道盛思卿性子冷，每次回答都想了再想，又怕被误会敷衍，所以尽量在找话题。
“那晚安了。”陈也主动说，得到盛思卿的回应后，她先挂掉电话。
陈也把头发从书里拿出来，用小皮筋绑在一起，她翻遍抽屉，好不容易找到两张透明的胶质纸片。
她用胶水把头发粘在上面，再用另一片盖上去，随后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张银杏树叶，拿起剪刀沿着边缘剪了下来。
最后她拿出一根红绳，在树叶尾部拴了一个中国结。
她拿在台灯下左右翻看了几遍，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想着又拿出一张金色的便利贴，撕成一张小纸片，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陈年而盛，牧野寻卿。
她又轻轻剥开胶片，把小纸条塞进去。
最后才满意的夹在书里，合上书本。
十七岁的爱情没人认可，只能小心翼翼的怀揣在心里，经年之后，她却已经过了那个爱分享的年纪。
第二天，盛思卿依旧在菜市场边上那棵万年青树下等着陈也，陈也几步跑上去。
“别动。”
陈也还没开口，就被盛思卿按住脑袋，她狐疑的看着盛思卿从衣服口袋里掏了又掏，神神秘秘的。
陈也被他逗笑了：“你在干什么?”
盛思卿从包里掏出一个兔子发卡，摊开在她的面前。
这个发卡上的兔子和那根皮筋上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很相配。
陈也讶异：“你在哪儿弄的?”
盛思卿扒开她前面的一缕头发，轻轻给她别上。
昨天晚上，盛思卿做完最后一题，就出了门，那时已经很晚了，县里许多店都关门了，没关门的几家精品店里没有那种兔子发卡，他没办法，跑了很久去到市里那个大型精品店去看了很久，最后以二十几块的钱买下这个发卡。
他当然不能如实告诉陈也。
“刚好在前几天那个店里看见了。”盛思卿说，又轻轻把她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走吧，剪头发。”
盛思卿的头发说长也不长，但是一撮刘海挡在额前，看起来有一点温柔，是那种清秀的帅气。
剪完寸头的他显得五官更立体，剑眉星目来形容也不为过，薄唇，高挺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一双杏眼不入世俗，高傲出尘。
这样属实惊艳陈也了，盛思卿的寸头居然比他原先那花里胡哨的发型好看多了。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盛思卿皱眉，因为是寸头，他皱眉特别明显，“是发型不好看?”
“没有。”陈也摇摇头，“是特别好看。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剪寸头还这么好看的男生，许问学长应该都没你这么帅。”
盛思卿笑了一下：“我以前也是寸头。”
他想起早前他剪寸头的时候，的确有人说过他好看，还有人说他面色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像小说里的那种打架见血的校霸。
“现在的你特别像军人。”陈也笑弯了眼睛，盛思卿的心咯噔一下。
那天五四汇演结束的时候，陈也扯下自己脸上的红旗贴纸，贴在他的脸颊上，那时的盛思卿也像现在一样，火热的心脏不知道被什么震了一下，一直晃到脑海。
陈也又继续说：“像那种特种兵，要是脸上画上迷彩，就更像了。”
盛思卿站在她的面前，摸摸她的脑袋：“像吗？”
“嗯。”陈也毫不犹豫的点头。
梧桐树还是深绿色的，街道上已经落满了暗黄色的枯叶，被太阳一晒，就脆的被风一刮就刮的到处跑。
七八点钟的太阳不热，只是阳光照的有些燥眼。
校园里的银杏树上的知了依旧叫的厉害，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今天周一，林荫道上的同学只有两种发型，再也没有什么马尾，辫子，也没有随风飘飘荡荡的散发，女生几乎都是齐下巴的短发，男生是寸头，一个两个的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扎手的头发，勾肩搭背的走进教学楼。
“嗨，也哥早上好。”班上有同学向陈也打招呼，陈也一愣。
“好啊。”陈也笑着回应，“你寸头挺好看的。”
“真的吗？我妈他们也这么说。”那同学也夸了夸陈也，“也哥，你剪短发还挺可爱的。”
也不知道是实话还是互相吹捧，陈也反正是不信。
“也也。”沈雁书拍拍她的肩膀。
陈也：“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雁书撇嘴：“看背影呗，而且你书包上那个青蛙特别显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哦。”陈也注视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头发那里剪的?剪的一点都不好。”
“不好看吗？”沈雁书摸摸自己的头发，“这是江梓给我剪的……”
陈也：“?”
“原本我是准备去理发店剪的，可是江梓死皮赖脸的求着我要帮我剪。”沈雁书拿出手机照了照，“可是明明昨天我看着很好看啊。”
陈也：“那还行，毕竟是业余的。”
“你头上的发卡挺好看的。”沈雁书说着，拿出自己书包里的粉红色的发卡，皱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发卡，昨天江梓非要我戴上，我嫌弃它丑，就没戴。”
陈也猜测：“是不是江梓给你的?悄悄放在你书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