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美救英雄
鞅朝,隋化十四年,岁初。
塞外凛冬,万里冰封,狂风怒号,数百名士兵身骑高头大马,紧追在一名武将身后,杂乱的马蹄之声如投石入水,搅乱了一池平静。
武将身穿暗金铠甲,手中长剑堪堪欲落,鲜血透过铠甲缝隙渗出,滴滴答答朝下坠落,在雪地里连成一条蜿蜒的显眼红线。
“广骑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士兵头领高举长矛,爆喝一声,“今日你若是肯缴械投降,我便留你一条活路!”
被称作广骑王的男人因失血过多早已是脚步虚浮,像是随时都要栽倒过去,然,听见贼人劝降的声音遥遥传来,面上却是毫无波澜。
“胡丹戈雅,莫要在这狗吠,叫你主子来与我谈!”
谁知话音方一落下,长剑便当啷掉落在地,广骑王一手捂住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你在箭矢上下了毒......”广骑王瞳孔倏然缩紧,死死盯着来到他面前的胡丹戈雅。
胡丹戈雅翻身下马,发出一声嗤笑:“不过是在你饮过的酒水中动了点手脚罢了。”
广骑王闻言一怔,强忍着胸口的闷痛,回忆起在军营时候的那碗出征酒,以及......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眉头立时紧皱在了一起。
“广骑王,可想知晓是何人背叛了你?”胡丹戈雅放肆大笑,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已从平原东面包抄而来。
一时之间,放眼所见,皆是敌军!
战鼓齐擂,击碎雪屑,士兵高昂的呐喊声响彻整片大地。
广骑王一手抚上剑柄,却连勉力起身都做不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眼见其气数将尽,胡丹戈雅仰天大笑,狂妄道:“独木难支,还不快快......”
哪知话刚说了一半,空中忽然乌云翻滚,闷雷四起,伴随着每一记闷雷的响起,都像是要将本就低沉昏暗的天空生生撕裂。
别说是胡丹戈雅及其身后的一众鼠窜士兵,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广骑王,也不由得身形一怔。
下一刻,又是一道巨响,紧接着白光破开层积的云层倾斜而下,带着强大的气浪,遍地雪屑被吹卷起数丈之高,直将数千骑兵荡扫开去!
“哪,哪来的妖风?!”胡丹戈雅声音打着抖,脚尖紧紧抓地,却抵不住那气浪骇人的力道,连连朝后退去。
少顷,风雪终于平息,胡丹戈雅将手从眼前拿开,哪还见广骑王的身影,只留一把广骑王从不离身的佩剑——破山,直插入雪泥里。
.......
山洞中,篝火燃得正旺。
少女蹲在地上,打量着昏死过去的男人那俊美的脸庞,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指尖随之动了动。
“你就是广骑王,褚修?”少女眨了眨眼,娇嫩的粉唇一开一合,“倒是生了副好皮相。”
嘴上这么说着,手下动作也是没停,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娴熟地除去了男人身上铠甲与单薄单衣,颇有几分要与之坦诚相见的意思。
指尖不知道何时触上了男人滚烫的胸膛,很快又像是被烫着了般忙不迭将手收了回来,少女心头一恍,怔愣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面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可她只觉得难以置信,实在弄不清自己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
就这短短一炷香的工夫,竟是对眼前这具身体第无数次动了觊觎的心思,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手脚!
虽这男人确实生得剑眉星目,俊朗无俦,鼻梁高耸有如山势巍峨,失了血色的薄唇带着薄情意味,......
可她何时这般急色过!
想她上古神兽重明,活了千岁不说,何等美人没见过,何等孔武有力的身子没看过,还不是小指一勾,美人全有?怎会单单对眼前这一动不动的活死人起了色心!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男人手臂微微抬了下,口中含糊不清地呓语了几句。
少女立马倾身向前,将耳朵凑向他唇边,可传入耳中的却只剩男人不耐的闷哼,似是十分痛苦。
眉心皱了皱,少女意识到不对,不假思索地抓过他的手臂,这才发现靠近腋下处竟有一处伤口,像是被利器所伤,仍有鲜血不住往外冒。
伤口并不大,但周围的皮肤已经泛出紫黑,皮肤下经脉毕显,想也知道那利器上定是沾染了毒物。
少女面露为难,虽然她很是不情愿为这男人将毒吸出来,可下山前师父说了,她此番下山为的便是护这名为褚修的男人周全,助他成就大业。
能不能祝他成就大业的,少女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不抓紧替面前这男人疗伤,他怕是就要两腿一蹬见了阎罗了。
少女倒也不是因此便心生了怜悯,只是如若不能将任务完成,她也不用回那太阴山上了。
太阴山上样样都好,美景美酒加美人,虽说有个无趣师兄,但闲来无事拿他逗逗闷子也是不赖。
这么一想,少女顿时悲从中来,原本来这人间走上一遭就非她所愿,倘若还要永生永世滞留此处,那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好狠的心呐。”少女抽了抽鼻子,先是摸出一枚药丸塞入褚修口中,又不情不愿地将对方的手臂拉近自己面前,正要将粉唇凑上前去,方才还软绵无力的手臂忽然像是注入了力量,蛮横地将她一把推开。
“伏缨,你好大的胆子!”责备之声响了起来,冰冷,不留情面。
少女因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摔了个屁股蹲儿,难耐的疼痛自尾椎处传来,不禁“哎哟”了一声。
伏缨,原来这具身子的主人名叫伏缨......少女讷讷地想着,这名字倒还不算是太难听。
过了片刻,那被唤作伏缨的少女才勉强支起身子,不无生气地问道:“你这人怎的回事?怎么好端端地便要动手?你我认得?还是有过过节?”
褚修惨白着脸,死死盯着伏缨的脸,不用想也知道,她这一连串的发问定是又在故弄玄虚!
“先前你喜欢背地里使手段,多次跟踪本王也就算了,这一回竟是跟来了这塞外重地,可是不想活了?”褚修大伤未愈,说话时胸口剧烈起伏着,但话里的气势丝毫不减。
伏缨听得一脸莫名,疑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撇了撇嘴,心内埋怨起来:师父呐,您老人家不顾我的意愿,派我来护眼前这人周全也就罢了,可至少也该给我安插个好些的身份不是?怎么我瞧着这两人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褚修见她说着话的工夫便神游天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费力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便要朝着山洞外走去。
伏缨见状忙道:“你要去哪儿?”
褚修冷哼一声,却不回她的话,脚下步子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