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乞伏乾归计败吕延，秃发乌孤创建南凉

后凉的创建者吕光是略阳（今甘肃省秦安县）氐族人，祖先吕文和在汉文帝初年从沛县避难到略阳。父亲吕婆楼，辅佐前秦天王苻坚，官至太尉。337年吕光出生于枋头（今河南省浚县东南淇门渡），当夜出现神奇的光芒，故取名为光，字世明。吕光长大后，身长八尺四寸，眼有重瞳，左肘有印。吕光沉着刚毅、宽厚大度，喜怒不形于色。在前秦时期，吕光有不凡的战绩。385年三月，就在北方分崩离析之际，前往征讨西域的前秦骁骑将军吕光离开西域东返。九月，吕光在安弥（今甘肃省酒泉县东）击败前秦凉州刺史梁熙所派的五万兵马，继续率部进入河西走廊，一路向姑臧（今甘肃省武威市）挺进。武威郡（今甘肃省武威市）太守彭济捉拿刺史梁熙交给吕光，吕光将梁熙斩首。吕光进入姑臧城，宣称自兼凉州刺史。386年十月，吕光听到前秦天王苻坚被杀的消息，宣布改元，正式建立后凉。吕光先消灭了企图复国的前凉后人张大豫，后平定了内部的叛乱，基本拥有了整个凉州以及西域。

吕光还多次南下攻打西秦。391年十月及392年十月，吕光两次攻打西秦，败多胜少。395年七月，吕光率十万大军第三次攻打西秦。西秦王乞伏乾归不敌，向吕光称藩并送子为质，吕光撤退。吕光击败西秦并使西秦称藩，可以说是后凉最为鼎盛之时。一年后，六十岁的吕光定国号为大凉，自称天王，改元龙飞。吕光正式设置文武百官，册立吕绍为太子，子弟封公侯的有二十余人。中书令王详为尚书左仆射，著作郎段业等五人为尚书。此时的吕光可以说是其人生中最为辉煌之时，然而盛极而衰，此时后凉内部已经危机四伏。就在后凉的开创者吕光仍然在世之时，后凉就迅速瓦解，确实不能不让读史之人感到惋惜。

396年十月，西秦梁州牧乞伏轲弹与秦州牧乞伏益州发生冲突。乞伏益州是西秦王乞伏乾归的兄弟，而乞伏轲弹是乞伏乾归的堂弟。二人何故发生冲突，史书记载甚略。二人冲突结果是，乞伏轲弹不敌乞伏益州，投奔后凉。乞伏轲弹来到姑臧，拜见了后凉天王吕光。吕光认为这是攻打西秦的好时机。吕光为此颁下诏书，大意为：“乞伏乾归狼子野心，反复无常。朕正要东清秦赵，南到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勒石铭功。岂能让竖子像猫头鹰那样在洮河以南与朕对峙。现其兄弟离间，正有可乘之机。敕命朝廷内外严加戒备，朕将亲讨。”从吕光的诏书可以看出，吕光当时雄心很大，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吕光不仅要向东攻打西秦、后秦以及后燕，还要向南攻打东晋，在会稽山勒石铭功。可是令吕光没有想到的是，他与西秦的这一战便使其国由盛转衰。

却说吕光亲率大军南下征讨西秦的消息传到西秦的都城西城（今甘肃省靖远县西），西秦王乞伏乾归召集群臣商讨对策。太子、领尚书令乞伏炽磐，左仆射边芮、右仆射秘宜等文武百官列朝。群臣都纷纷建言到东方的成纪（今甘肃省秦安县北）躲避。乞伏乾归力排众议，说道：“战争的胜败，在于用兵的谋略，不在兵马的多少。吕光的兵马虽多，却缺乏纪律法度，而且其弟吕延勇而无谋，不足为惧。况且吕光的精兵全在吕延所部，吕延一败，吕光自然退去。”

397年正月，后凉天王吕光率军南抵长最（今甘肃省永登县南）。吕光派太原公吕纂等率三万步骑兵攻打西秦所属的金城郡（今甘肃省兰州市）。西秦王乞伏乾归还未赶到金城时，金城已被吕纂攻破。西秦金城郡太守卫鞬被俘后坚决不降，瞪着眼睛对吕光说道：“我宁愿守节而断头，决不向敌人投降！”吕光被其忠义感动而没有杀掉他。《晋书》记载乞伏乾归不是援救来迟，而是不敢前进，在听人讲了卫鞬的义举后，大受感动，大声说道：“死里求生，正在今日。”

吕光攻破金城之后，再派将领梁恭等率一万名甲卒直指阳武下峡（今甘肃省靖远县境内的黄河附近），和秦州刺史没弈干会师，攻打阳武下峡东部。天水公吕延率枹罕（今甘肃省临夏市）的兵马攻打临洮（今甘肃省岷县）、武始（今甘肃省临洮县）、河关（今甘肃省积石山县）等地，全部攻克。面对后凉各路兵马取得节节胜利，西秦王乞伏乾归果然没有慌乱，决定用计取胜。乞伏乾归派人前往吕延军中，向吕延报告说道：“乞伏乾归各部已经溃散，乞伏乾归已向东逃往成纪。”吕延信以为真，准备率轻骑兵追击。司马耿稚劝阻道：“乞伏乾归勇略过人，岂会望风而逃？之前乞伏乾归击破王广、杨定都是示弱以诱其上当。更何况，属下看到这个报信之人，目光向上，面部表情闪烁不定，一定有诈。属下以为，应当高度戒备，率领兵马稳步推进，等各路大军集结完成后，再发动攻击，一定能够取胜。”吕延根本不听耿稚之劝，传令所部追击乞伏乾归。不久，吕延果然闯进乞伏乾归的包围圈，兵败被杀。耿稚和将军姜显集结残兵败将退回枹罕城中固守。吕光获知吕延兵马遭败，也传令北返姑臧。

后凉前期对外的几次作战主要是与西秦的四次作战，第四次作战一开始取得不断胜利，最终却惨遭失败，吕延被杀，精兵强将从此不存。后凉自此陷入数年的分裂与凉州的混战之中，直至灭亡。说起后凉的分裂，首先要从后凉内部的一支鲜卑族人说起。这支鲜卑就是河西的秃发鲜卑。史书记载，河西的秃发鲜卑与北魏的拓跋鲜卑同祖同宗。秃发二字在鲜卑语中意为被子，由于其祖上有一位叫寿阗的首领，其母在睡觉时将其生于被子之中，因而以被子为姓氏，故称秃发氏。也有史家认为，秃发与拓跋音相似，也可能是翻译异同的原因。秃发寿阗的孙子秃发树机能雄壮有谋，曾在凉州谋反并占领整个凉州，当时的晋武帝司马炎为此不能按时吃饭。后来秃发树机能终被平定。其后由秃发树机能的堂弟秃发务丸接任该部首领。秃发务丸死后，其孙子秃发推斤为首领，秃发推斤死后，其子秃发思复鞬为首领。到秃发思复鞬时，其部人马渐渐强盛。秃发思复鞬去世后，其子秃发乌孤继任首领。秃发乌孤勇敢有大志，一直想夺取整个凉州。大将纷陁建言道：“主公要想得到凉州，一定要劝课农桑，注重武备，礼贤下士，勤政爱民，律法严明。然后方能成功。”秃发乌孤完全听从，从此劝课农桑，与邻修好，部落越发强盛。394年正月，后凉吕光派使来到广武（今甘肃省永登县），任命秃发乌孤为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统。秃发乌孤与部众商讨是否要接受吕光的任命。部众大都反对，说道：“我们兵强马壮，为何要听命于人？”部众之中只有石真若留不言。秃发乌孤问石真若留道：“卿惧怕吕光吗？”石真若留答道：“我们的根基还不够坚固，与吕光相比，力量太小，不是敌手。如若吕光致我们于死地，我们无计可施。不如先接受其诏，让其生骄，然后伺机而动，无往而不利。”秃发乌孤于是接受了吕光的任命。

395年七月，秃发乌孤攻打乙弗、折掘等部。攻破二部后，秃发乌孤命将领石亦干修筑廉川堡（今青海省民和县）作为都城。秃发乌孤登上廉川大山，忽然潸然泪下，并不言语。一旁的石亦干看到后说道：“属下听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主公忧而不乐，莫非是由于吕光？吕光已经衰老，兵马多次失败。现今主公兵强马壮，据守大川，以一敌百，吕光何足惧也？”秃发乌孤说道：“吕光衰老，我亦知晓，但我的祖宗以德怀远，别部纷纷前来归顺。等到我继承祖业，各部都背叛，远方的更不来归顺，这是我流泪的原因。”广武人赵振善于谋略，听闻秃发乌孤在廉川堡，竟弃家来投。秃发乌孤高兴地说道：“我得到赵先生，大事成矣。”于是任赵振为左司马。这时吕光又派使来到廉川堡，封秃发乌孤为广武郡公。

396年六月，吕光称天王时，派使带着诏书，前往廉川堡，任命秃发乌孤为征南大将军、益州牧、左贤王。这时的秃发乌孤决定不再接受吕光所任的官爵，对来使说道：“吕天王的几个儿子贪婪荒淫，三个外甥凶暴狂虐，远近之民，都很怨恨。我岂可违背民心接受这不义之爵？我自己也应当做些帝王的事情了。”秃发乌孤将使者送来的鼓吹、羽仪留下，再派人将使者送回。

397年正月，后凉与西秦再次交战的消息自然一直被廉川堡的秃发乌孤关注。当得知后凉先胜后败，特别是吕延率领的精兵惨败后，秃发乌孤决定背叛吕光，做他所说的帝王之事了。秃发乌孤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改元太初，大赦境内。秃发乌孤此时建立的国家只有年号，直到402年三月才定国号为凉，史称南凉。此时的南凉虽然只有年号，没有国号，但一个地方小朝廷就这样成立了。秃发乌孤建立南凉后，立即派兵攻打后凉刚从西秦那里占领的金城郡。后凉的金城守将不堪一击，金城郡被南凉占领。吕光获知秃发乌孤背叛并攻占金城，连忙派将军窦苟率一支兵马讨伐秃发乌孤。两军在街亭（今甘肃省张家川县北）交战，后凉军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