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落 魄

赵 佶

预赏景龙门追悼明节皇后[1]。

无言哽噎[2]，看灯记得年时节。行行指月行行说。愿月常圆，休要暂时缺。 今年华市灯罗列，好灯争奈人心别[3]。人前不敢分明说。不忍抬头，羞见旧明月。

【注释】

[1]预赏：指元宵节前即挂灯试赏，称为预赏。据记载，宋徽宗时期京都在景龙门一带从腊月十五就开始张灯预赏。景龙门：即开封旧城北壁正门，在大内宝箓宫前。明节皇后：指刘贵妃，死后被徽宗特旨加册为明节皇后。[2]哽噎（yē椰）：食物堵住喉咙，气逆不能呼吸。常用以形容悲痛气塞，说不出话来。[3]争奈：即怎奈，无可奈何的意思。

【品读】

这是一首悼亡词，是徽宗皇帝为追悼死去的爱妃刘氏而写。赵佶不是一个善理朝政、贤明有为的好皇帝，但他却是一个多愁善感、颇有艺术修养的风流天子。他对刘氏的爱是颇为深切真挚的。刘氏本是酒保家的女儿，由于容貌出众而被选入宫。入宫后，她又以天资聪颖、善解人意、风姿绰约而颇受宠幸，很快由才人进至淑妃，于政和四年（1114）又被加封为贵妃。宣和三年（1121），她年仅三十四岁，却不幸去世。徽宗对刘氏之死深为悲痛， 追念不已，所以特例降旨追封为明节皇后。徽宗与刘贵妃的这段爱情经历，很类似于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这首词就是刘贵妃死后宋徽宗追怀悼念之作。时节又到岁末，徽宗又像往日一样和臣僚们来到宝箓宫前景龙门上预赏节日灯火，不同的是身边已少了刘贵妃相伴。他想起往年元宵节前与刘贵妃一同赏灯的情景，他们龙凤欢谐，双随双伴，一路赏灯，一路说笑，尽是蜜语甜言，山盟海誓；可是今年虽然华灯依旧，怎奈人间天上，已成永隔，无缘重见，心中的痛苦哀伤，无人堪与诉说，更害怕抬头望见旧时的明月。词人通过今昔对比，把痛失爱妃的悲怆凄苦之情表达得极为缠绵深切。作为至高至尊的帝王，除了皇后之外，他还拥有众多的妃嫔和宫女，能专于情爱，自属不易。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应该肯定宋徽宗与刘贵妃之间的那份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