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的年轻人
在森林周边居住的渔民们,住房拥挤,生活贫困。一群白鸥正在村子里的屋顶上面休息,孩子们在白鸥不远处奔跑,可是这些鸟儿一点儿都不害怕。这时我突然想到我的孩子,和他们相比,我的孩子应该是要文明一些的,为了让他们成为善良的孩子,我不知投入了多少心力。我一直在想:一代又一代人的逝去,换来的应该是下一代人的进步,渔人们应该一直教导自己的孩子要懂得怎样去保护那些善良可爱的鸟儿们,教导他们不要用石头打它们。这世上有些人,是在见到拉斐尔画的圣母像后才有所感悟,而这些贫困的人们,应该是通过白鸥来得到一些启发。也许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在一个世界和平相处。
我的两个孩子今天来看我,一看到白鸥就兴奋地跑了过去。受到惊吓的白鸥腾空飞起,似乎什么都阻挡不了它们。白鸥们在他们的身前肆意乱飞,然后全都落在了田里的农作物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就像下过雪的冬天,四处都是白色。这里的每个居民都知道,白鸥受到保护,禁止随意猎杀,居民们称它们为栖鸟。
“鲁滨孙”来到这里看我们,他一碰到廖瓦,“战争”马上爆发了。“鲁滨孙”指出,廖瓦在结束中学生活以后,就以搞合作社为职业,是走暴力和专制的道路。廖瓦的愤怒都写在了脸上,单刀直入地对“鲁滨孙”说:“在当前形势下,暴力统治是顺应发展趋势的。我们的统治管理一定比你们的好很多。虽然我现在还只是共青团员,没能入党。”
“我和你是一样的啊!”“鲁滨孙”说,“我不是什么贵族,只是个磨坊主而已。我只不过是一个想拥有自由的人,谁都不想得罪。”
“您只是考虑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您对社会应该尽的义务,如果您一直考虑您会为社会做什么样的工作,您也一定会让一些人觉得不舒服。像我爸爸,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可是对现在的一些事情,他还是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您呢?虽然您还很年轻,但是对于很多道理,显然不明白,因为您出身于贵族。”
“鲁滨孙”说:“廖瓦,我经常因为我的出身挨打,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添堵呢?”
廖瓦又问:“您相信上帝吗?”
“鲁滨孙”点点头说:“相信,怎么了?”
“上帝在您的心中是什么样的?”
“非常强大,神圣而高傲。”
“那就是你们贵族理想中的上帝。您不会也去教堂吧?”
“我不去,我并不相信教堂和神父。”
“嗯,这样还不错!”
节日的到来,给这里增添了热闹气氛。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家的两个孩子索尼娅和谢瓦来了,就连谢尔盖·谢尔盖伊奇那三个上大学的儿子也回来了。我那两个孩子都穿上了整洁漂亮的衣服,廖瓦还兴奋地把英国大衣穿在了身上,可人们却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寇松”。昨天还衣衫褴褛的彼佳,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番。节日里,他们改掉了平时的客套称呼,直接以“你”相称,相互间手挽着手,一起喝酒。喝完酒后,他们便在博物馆的院子里跳起舞来。
在大家没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又来了三位客人。一个穿着奥地利的士兵大衣,一个穿美国的,最后一个穿俄罗斯的,他们都是鹰猎区青年博物馆的工作者,是生物学实验所派来的三个代表。当他们把大衣脱掉后,我们被他们的寒碜吓了一跳,其中有个人居然穿着破裤子。他们身上都带着背包、网袋和一把纳甘式转轮手枪。这样两伙人遇到一起,感觉非常不协调。于是,等他们相互做了介绍以后,很快就分开了,节日的气氛也受到了影响。相对进步的廖瓦把那三个代表带来见我,在进门通报的时候还说:“从鹰猎区来了几个打扮很像土匪的人,说要找你。”
我们马上见了面,这三个年轻人之前就了解我的情况,对我的态度非常尊敬。我很开心,和他们开诚布公说出了我的想法和待做的课题:“能让科学和艺术共同产生作用,是我在这个工作领域的目标。大多数动物和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可是很多人却忽略了这方面的工作。艺术有很多方面是有助于科学研究的,比如白鸥和本地渔人的关系,这些穷人和漂亮鸟类关系多亲密啊!还有……”
他们中的一个,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说:“不错不错,这应该算是一个好课题。”
另外的两个人也轻声应和道:“回头我们认真研究一下。”
“你们三个一起研究吗?”我问道。
做笔录的那个年轻人说:“是的,我们研究得出结论后就出发,我们不想浪费时间。”
“这样看来,你们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不只是谈谈话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介意我知道你们的研究成果吗?”
“我们发现,您是一位既能写又能说的人。如果让您做博物馆工作者,可能知识的深度还有所欠缺。可是,您对物候学的了解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所以,我们希望您能给我们做宣传员,而且,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帮忙!”
我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他说:“我们希望您能帮我们在鸟腿上套圆环。凭着您对自然的了解,这些鸟儿在您面前都会非常温顺的。”
我笑着和他们握了握手,听他们说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情况。他们为首的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他在中学毕业后就在一个生物实验所做实验员,还在中学里当物理教师,他长着一张年轻、讨人喜欢的脸蛋,高高的个子,一看就是个优秀的领导。另一个年龄稍小,个子也比较矮,但是很文静,看样子应该负责资料整理之类的工作。第三个小伙子非常强壮,袖口上有水手标志。他曾是一个流浪儿,一次无意中看见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摆弄显微镜,就凑上去看了一下镜片后的微观世界,从此对科学研究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就像人们是因为相信上帝而走进修道院祷告一样,他相信了科学,从而热衷于研究,最后顺利从中学毕业了。他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却姓帕尔金。
“您懂我们说的是什么吧!”他们说道,“那些共青团员还真是难打交道!”
“难道你们不是共青团员吗?”我很纳闷地问道。
“我们已经不是共青团员了,我们都入了党,所以才了解得那么深刻。”
他们一直看手表,似乎很赶时间的样子。原来,他们要赶着去参加一个会议,想用这种方式来宣传生物学研究。在解决问题时,他们敢于采用有创见的新方法。
临别时,我又问:“你们对我的想法有什么意见?我们能不能合作?”
那个为首的回答道:“我们会考虑的,但是必须先经过考察。我们会尽快给您答复。”